赵飞燕嘴里呢喃着。
抬起眼,姊妹俩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愤怒与心疼。
“姐,娘的脸…”
“何德,你现在年龄还小,大人的事你不用管,有姐呢。”
“姐,我已经十五岁,不小了了。”赵何德此刻的神情异常严肃。
看到妹妹此刻的表情,赵飞燕想到了她之前去夏棠居娘亲待她的模样。
不就是此时她待何德的样子吗?
是啊,这里不是现代,十五岁在民国不算小了。
娘亲把她当孩子,而她又何尝不是把何德当成孩子来看待,都认为对方没有长大,不让她过早的接触到成人复杂的世界中。
“何德,我尊重你的想法,不管娘亲是自毁容颜还是被迫毁容,但是在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前,我们不能妄加断议。”
“现在我们的状况你应该很清楚,被爹罚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来,那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们是两只依附于赵家活着的米虫。离开了赵家之后我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我们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
“谁说的,姐我在东洲城钱庄还存了有一百个银元呢?这钱要是省着点花,可以够我们吃喝一整年。”
看着妹妹因不服气而努力瞪大的杏眼,赵飞燕只觉好笑。
同时心里暗暗记下,原来妹妹居然真的存了有小金库,而且钱还不少。
不像她,一个银角都没有。
为啥,全被她好吃好喝吃完了。
按现代的说法,她就是个月光族,每月俸禄一到手,不到月中,钱哗啦啦的就花完了。
抠搜的赵何德,自家亲姐都已经到非常时期了也不说把钱拿出来解救她于水火,这笔账且先给你记下,回头一定把这钱给哄到手。
……
“何德我问你,你的钱是从哪来的?是娘亲还是爹给的?”
“都不是。”
赵何德说这话时神情显得颇为自傲。
不是,自己跟妹妹的零花钱除了这两个途径获得,难不成是李翠娥额外给她了?
李翠娥,想想都不太可能,她这么恨娘。
想到李翠娥,赵飞燕顿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她的儿子赵可善。
难不成何德劫了一部分赵可善的零花钱?
嘿嘿,想到赵可善被劫后又不敢告诉大人的兔子样,赵飞燕乐了。
何德这招不错。
看到自家姐姐不怀好意的眼神,想想就知道她把自己想歪了。
没等赵飞燕细问,赵何德却是开口道出了她小金库的经济来源。
原来教妹妹的西洋画师在省城开了一家画廊,画廊里摆放售卖的除了他自己的画作外,同时还有别的画师的作品。
这些作品里面有她最为骄傲的学生,也就是何德的画作赫然也在售卖的行列。
只不过画作上面的署名是她老师给她起的一个艺名,并不是署的何德真正的名字。
毕竟何德这个年龄在画界就是个雏鸟,虽有着过人的天赋,但就怕到时候别人计较她的年龄而质疑她画画的水平。
加上娘亲为着何德的闺誉着想,不想让她过早暴露于世人面前。
哪怕自己,娘亲不也是瞒了她吗?
……
正是通过这样的途径,几年下来,何德靠着一点点的积累,攒下了一笔数目颇为可观的私房钱。
再看自己,赵飞燕感觉自己都不像是一个当姐姐的,都是一个爹娘养的,自己混得比妹妹还不如。
看着何德乐滋滋瞧自己的表情,即便她就是没有在心里嘲笑自己。但说实话,要是地上有一个坑,她真想伸头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这其实也间接说明了,一个人不管生活在哪个时代,只要(他)她有一技之长,那便是不能把自己给饿死。
想想自己,好像曾经是有那么一技之长的。
何德刚刚所说她的爱好,便是她的专长。
只是在四年前,一场意外的发生,让她自此没了爱好,自此更是一蹶不振。
……
而她的这一技之长,却是从娘亲处得来的真传。
林想容在嫁于赵德贵之前是晚清一家没落贵族子弟的外室女儿。
因为母亲早死,所以年纪小小便出落得很是貌美的娘亲被她的父亲接回了主家,受到家里倾尽资源的培养,只为到时为主家的前程博得一个好出路。
却不想大清的命数已尽,清政府政权的崩盘瓦解,加速了娘亲家族走向困苦的悲惨命运。
家里日子过得穷困潦倒,被视为家里最值钱的娘亲便成为了林家的摇钱树。
刚及笄不久的娘亲被林家先后许配给了好几家条件不错的家庭,就为了收回在娘亲身上的投资,多赚几份聘礼钱。
林家的不要脸做法最后遭到了几个大家庭的一纸状告,不止收到的众多彩礼被要求强制退回,同时还得赔偿这几个家庭的精神损失费。
最后为了赔偿这些人,林家不得不变卖了他们在省城的祖宅,带着为数不多的钱财细软屁颠颠搬离了那里。
林家人把这一切都怪罪在林想容的身上,认为她红颜祸水害得林家遭遇到如此惨境。
为了出这一口恶气,林家把林想容卖到了牙行。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把林想容卖到南方最为偏僻的苦寒之地。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遭罪,一辈子过得贫困交加。
岂知牙婆子不是一个心狠之人,也是因为林想容的貌美,加上同情她的遭遇,最后给她找到了乌松镇的一家小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