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来了。”
陈方平焦虑地搁下抻的面,弓着背从传菜窗口探头。“还好叶琴出去买菜了,不然又得被气出病来。”
空荡荡的店面,一下子涌入七八个人,瞬间打破面馆的冷清。
“叶子,早饭端到房间里吃吧。陈叔,不……爸爸这里有点事。”
陈方平嘴角一抽,强自镇定,当着孩子的面掩藏恐惧,抄起手边的擀面杖。
“喂,姓陈的,生意都这么差,赶紧签字关店得了。”
穿黑背心光膀子的刺头,脚踩在塑料椅上,啪地一声裂成几段。他视若无睹,昂起下巴,照事前的吩咐,摆出咄咄逼人的姿态,匪气十足。
“炼气六重。”
叶苏虽然因为吞天聚灵阵的威能,全身灵气被吸了个干净,原本炼气二重的修为都没了。
而且身体孱弱,不得不自封无极璀璨的元神星辰,只能勉为其难地调动一点余光,但展开布满区区35平方米左右的店铺,探查区区炼气境的修士,不成问题。
“左边两个炼气七重一个十重,右边一个炼气八重一个炼气六重。”
叶苏隔着一堵墙,手中的筷子精准地指出来人一个一个具体的方位。最后,筷子顶端定格在离传菜窗口最近的桌座。
坐在这个位置的,应该就是上周威胁陈方平叶琴夫妻签合同的土匪二当家,旺德隆拆迁公司的副总,马九。
宁唯道从零星琐碎中,不仅仅获悉叶苏在校园里的悲惨境遇,也了解到出于各方的考虑,隶属于东钱城的乌瓦街道有连片的社区列入旧城区拆迁改造计划,乌衣巷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乌衣巷”名里带“巷”,似乎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实际上它位于东钱城乌衣河边南岸,占据着东钱城得天独厚的核心地带,是三片建设百年之久呈品字形的的旧社区的交界中心,一直以来,无数房地产商觊觎这块肥肉。
终于,一个月前,中标承接该区域拆建项目公司,便是旺德隆,据说创始老板吕文强是一名筑基境。
“炼气十二重。”叶苏神性未泯,不喜不悲的面瘫脸上,忽地诡异一笑,人性中的蔑视可见一斑。
“妈了个巴子,狗子,来前跟你小子怎么交待的!”
与陈方平对窗,面朝面坐着长一张马脸的光头大汉,西装革履,配上一副墨镜,眼角眉梢微微抖动,纹在眉骨脸颊的蜈蚣刺青宛若活了,千足摆动,凶神恶煞。
他摸了一把光秃的脑壳,骂骂咧咧道:“我们是文明人(yin),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咋跟个流氓似的!”
叶苏瞥了眼陈方平,见他深吸一口气,又羞愤又胆怯地放下擀面杖,强颜欢笑道:“呵呵,马总,你们怎么有空来。吃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们下碗面,尝尝我们老陈家的手艺。”
语气偏弱,拳头却攥得死死的,如若情非得已,谁愿低三下气。
马九嘿然一笑,脱下西装,解开衬衫扣子,赤着一条背心,裸露在外的双臂粗比虎豹,肌肉虬扎,道道凸出的血管似蠕虫,说话间收缩蠕动着。
“客气啦,吃面就免了,我们吕总还等我的好消息呢!”
他站起来,左臂放在窗口,虎目凶光,道:“怎么样啊,陈老板,给你两周的时间考虑合同,现在怎么着都该想明白啦,你到底是签不签字啊?”
“马总,我这间面馆是从我爸,我爸从我爷传下来的……”
舍弃三代人近百年的老店,无论条件多优渥,陈方平自然都不答应,何况赔偿一点儿不丰厚。
“这算什么,陈老板。东钱城这些年,像你这样的百年老店被我们公司拆掉的,不知道有多少。”
马九态度强硬道:“别犹豫啦!给你再提个醒,你现在脚下这片城区,城主大人可是批文同意的,不管怎么样,哪怕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拆,就算你有一个碧落大学的女儿也不顶用,依我看,你还是签了吧。”
叶苏边听,边俯下身,望着筷子夹起的一根面条,怀念无比地审视,慢慢地吸溜进嘴里,像品尝顶级通心粉细嚼慢咽。
“说拆就拆,真霸道。”
叶苏躯壳中尘封宇宙虚无深渊的人性灵魂,漫不经心地细数当年他的所作所为,自己都没有这么霸道,说灭国就灭国,要毁祚就毁祚。
“咳咳。”
陈方平听得真切,他吓得忙咳嗽,大声地试图掩盖,心虚地瞟了瞟外面稚嫩的叶苏,又紧张地瞥了瞥气势嚣张的马九。
迫于这帮狠人是修真者,背靠大树,不敢招惹,当然也不敢明面回绝,委婉道:“可合同上安置房的标准,是不是数字填错了,每户每口人才30平方,而且一人最多只能认购5平方,地段还是西郊的……马总,这里可是乌衣河南岸的乌衣巷,当年可是黄金地段……”
叶苏睖着眼,漆黑的瞳里烛火光照,灼灼闪烁,他只是读取记忆碎片时,回顾起母亲叶琴因为马九裹挟着城主与旺德隆的威势,逼迫他们夫妻在不合理的合同上签字,气得身体虚弱的她呕了血,躺在床上休养了三四天才勉强恢复。
凑巧,二周回家一趟的叶苏,目睹这憋屈的一切,咬牙切齿,仇恨埋心,不惜追求任何虚无缥缈的力量,不单单是为了实现约定当那个王婷婷的女友,最重要的是,他要给母亲报仇,替母亲遮风挡雨,不论是炼气,还是筑基,辱父母者,是人我杀之,是天我灭之!
“这份年轻气盛的杀意倒是决绝。”他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