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寅贵什么都不担心,就是担心意外!意外发生的事,才最可怕!
今天晚上,他在国际饭店里和高宗武见了面,并且又开了一张支票给他。高宗武说,他可能还要在上海呆几天,等消息。但他却感觉到,高先生可能呆不了几天了!
这样一来,他就应该尽早把他密藏的货,转移到十六铺码头的货场里,随时准备装船。高先生真要走的时候,他再把货运到货场,就很显眼了!
但是,那是货场呀!什么人都可以进去!包括一些小偷、窃贼什么的。万一这些人想偷一点货,卖一点酒钱,偏偏动了他的货,那就太要命了!
“你安排好人了?”他又问。
“是,安排好了。每天两个弟兄,在货场内外盯着。如果发现有人要动我们的货,人少,就把他们赶走!人多,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派人过去!”
这些做法,其实是他们这两天反复商量过的。
这批货一旦运到武汉,能卖出天价!再说,他已经付出了巨大代价,仅仅租一条船,就不是小数目!他必须确保这批货安全抵达武汉!
天下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利越大,风险越大!但他必须做出决定了!
刘寅贵犹豫再三,终于向崔槐点头说:“好,你去吧!”
崔槐回头,向黑暗中吹了一声口哨。仓库的大门立刻悄悄打开了,接着,一辆蒙着苫布的卡车开出来。
崔槐向刘寅贵挥了一下手,就钻进驾驶室里。
卡车无声驶出大门,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街道里。
周围又安静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刘寅贵看着卡车消失的方向,又站了几分钟,这才回去。
他感觉,他的魂都被卡车牵走了!
22-7
崔槐的卡车过了苏州河之后,一直向南行驶。之后,又沿着民国路继续向南,至龙潭路向东,终于到了十六铺码头的货场。
崔槐跳下卡车,走到货场门口。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看着他。
崔槐把一卷钱塞到他手里。那人回头打开大门,示意崔槐的卡车赶快开进去。
卡车沿着过道一直向里行驶,最后驶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才停下。
崔槐跳下车,招呼一声,卡车里又跳下几个弟兄。他们向四周看看,就开始卸货。
他们把箱子卸在一处空地。这是崔槐早就和货场方面商量好的。
箱子虽然换成小的了,还是有点重。崔槐叫他们小心轻放。他知道,每个箱子价值五百元!一百八十箱,就是九万元!这是一笔天大的买卖!
崔槐知道的另外一点是,旁边的货堆,是一个名叫高宗武的客人采购的!
刘老板的货,将要跟高先生的货,装上同一条船,然后运到武汉!
那条船早就预定好了,就停在旁边的码头上!但现在绝不是装船的时候!天知道日本人会不会检查高先生的货!
所以,高先生的货不装船,刘老板的货也不能装船!
所有货终于卸了下来,码放得整整齐齐,上面又蒙上苫布,周围用麻绳扎起来。小偷或窃贼想动这批货,至少会比较麻烦!
卸完货,崔槐留下两个弟兄,叮嘱他们走远一点,在暗中监视这批货。
两个弟兄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崔槐再次看看周围,没什么异常,就上了卡车走了。
刘寅贵和崔槐绝没有想到的是,这次隐秘行动,却惊动了最不该惊动的人!
洪山奎的两个弟兄,也在暗中监视他们的货!是三十箱货!不是鸦片,而是枪!共计三百支步枪!这些都是一点毛病也没有的好枪!洪山奎的心里,只要能把这三百支枪运走,就足够了!
洪山奎的弟兄是两人一班,轮流监视,已经好几天了。他们同样担心被小偷、窃贼动了他们的货!
这两个人猫在货堆之间的夹缝里,看见崔槐卸货的整个过程。夜里来卸货,也不算什么,也许人家就是这个时候有空呢。但那边也留下两个人,就叫他们奇怪了。
他们在暗中盯着那两个人。至少那两个人不是小偷、窃贼,这一点让他们放心。他们决定等天亮之后换班的时候,再向洪山奎报告。
22-8
时间悄悄流逝,此时已是一九三八年的一月四日的凌晨。
但这一夜还没有过去。
大约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住在彭绍勇驻地的龚滨生,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惊醒。
他先摸了一下枕头下的手枪,随即想到这样的敲门声不会有危险。
他披上衣服下床,打开房门。
站在门外的报务员小声说:“长官,您的电报。”随后交给他一张纸。
龚滨生听他说“您的电报”,就有些异样的感觉。随后看见电文并没有译出,这才意识到,这确实是给他的电报。
本部来的电报有两种,一种是给上海区的,报务员抄收后会直接译电,再报送长官。还有一种则是直接给他的。两种电报密码不同,所以,报务员译不了他的电报。
睡在对面床上的骆江已披衣坐起来,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看着龚滨生。
彭绍勇的驻地相当不错,唯一的不足是房屋较少。现在上海区也住进来,就更挤了。骆江只好和龚滨生住一个房间。
龚滨生打开台灯,从皮包夹层里拿出密码本,然后开始译电。
译电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他用了整整十分钟,才把电文译完。
他仔细阅读电文。最初,他有点奇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