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峰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眼睛,说:“昨天,田长官来过这里吗?”
军官摇摇头,“没来过。他一般每周三来一趟。今天是周二,昨天今天都没来过。”
陈子峰笑着向他点点头,说:“谢谢了。”说完,就向楼梯口走过去。
那军官却拿起电话,轻声说:“长官,缉查处的陈子峰来了,刚刚上楼。”
偏偏这时,走上楼梯口的陈子峰一回头,正看见那军官对着电话说话。他心里一阵冷笑,王八蛋!防备得可真严密!他妈的!这就说明你有问题!
陈子峰上了楼,沿着走廊慢慢向前走,看着两边办公室门上的牌子。
他先看见一个牌子,是“总务处处一长办公室”,之后,又看见一个牌子,是“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办公室”。
他在心里掂量一下,就直接去敲“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办公室”的门。
他听见里面有“进来”的声音,就推开门走进去。
5-22
妇女抗战救国会在汉口的华景街。乔艳芳和段泽刚的车,需要乘轮渡过江。
他们的轿车和卡车都上了轮渡,按照船员的指点停好。
乔艳芳和段泽刚都下了车。他们扶着轮渡的栏杆,看着浩瀚的江水。
“我说小精明,”段泽刚微笑说:“你哪一年参军?”
“一九三四年。”乔艳芳回头看着他,“怎么呢?”
“我要猜得不错,你可能是十六岁参军,是吗?”
“是,还真让您猜对了。”乔艳芳笑嘻嘻地说。
“不简单,也算是老资格了。”
“还行吧。以前在上海跑腿送信,从小兵拉子干起来的。长官呢?”
“我吧,稍微早一点,是一九三一年参军。一直在第十八军,也是从小兵拉子干起来的。后来,陈长官就任武汉卫戍区总司令,才调我到军委会警卫营。他说,这里是关键岗位,他需要一个他信得过的人。”
“我猜,长官打仗,一定很厉害。”
“算是吧。可惜,我没进过黄埔军校。现在再进去,可能有点晚了。”
段泽刚看着汹涌的江水,内心的波动,也如那江水一样涌动起来。军人的生命在战场上辉煌。如今,他只不过是一个警卫营营长,这个职务,落后了别人十万八千里!
乔艳芳也听出来了,段营长心里很遗憾。他应该是一员战将,却郁郁不得志。也是,当了七年兵,只当个中校营长,这个晋升就有点慢了。
想到这里,她也挺为段长官遗憾的。
她轻声说:“长官,我当了四年兵,现在只混到少尉。”
段营长听出来了,小精明就是小精明,已听出他的意思来了,似乎还在安慰他。
他轻声说:“我们是两只慢慢爬的蜗牛,是吧。”
乔艳芳立刻说:“你是大蜗牛,我是小蜗牛。”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5-23
今天的事,虽然都在预料之中,但陈子峰内心紧张,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一进司令部参谋长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脸色严肃的上校军官。
细节不能错!陈子峰就先立正,再从容敬礼,让自己有两秒钟的时间不开口。
然后,他才盯着这位上校军官说:“长官。”他再次停顿一秒钟。
这时,他就察觉那位上校军官眼睛里的警觉和恼怒,没有意外或疑问的表情!他知道老子是谁!你知道就好!
上校军官盯着他问:“你什么事!”
陈子峰心里得出一个判断,传达室的值班军官,就是给这位上校军官打的电话!
换句话说,田中富大胆截留药品,背后如果有一个主谋的话,这位上校军官至少是主谋者之一!
陈子峰恭敬问:“长官,我是缉查处宪兵队的陈子峰,请问,您是何参谋长吧?”
上校军官仍然盯着他,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长官,我奉命调查国军药品被人截留一案,有几句话向您求证。”
“什么话?说!”
“长官,我昨天曾经去王家巷码头调查药品案。田中富长官应该向您汇报过吧?”
“我这几天都没见过田中富!他有什么事,也不会向我汇报!”
陈子峰立刻从这个回答里听出一个小关节,在何参谋长和田中富之间,应该还有一个人!另外,田中富就算没来,不代一表他没通过电话汇报过!
但陈子峰一时还想不出怎么利用这个小关节!他想等等再看!
于是,他很客气地说:“长官,是这么一件事。‘宏远号’从上海运来一大批药品,总数约有上百吨!”
“你怎么知道总数有上百吨!据我所知,宏远号上的药品没有货单!”何参谋长说。
陈子峰心里怒骂了一句“蠢猪”!你也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长官,因为是我押运这批药品,所以我知道这批药品的大概数量!我押运过了芜湖,在刘家渡离开‘宏远号’,去执行其他任务。”陈子峰尽可能温和地说。
“我听说,宏远号曾经遭到炮击,损失了不少药品。”何参谋长又说。
“是,长官,您说的对。但‘宏远号’遭到炮击时,我就在船上,只中了一发炮弹,损失了一些堆在甲板上的药品,数量有限。第二十二野战医院收到的药品只有二十吨上下,这个是有清单的!”
陈子峰不动声色,暗暗地施加压力。
何参谋长显然有些意外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