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樵坐在科教科的凳子上,习惯性摸了摸鼻尖,又扶了扶眼镜。
他手上,还端着一杯热茶。
这有些出乎意外。
今天是来接受处罚的。
科教科的郭科长还没回来,说是在院长办公室,正在讨论他的事。
茶,是干事刘斐给他泡的。
茶是好茶,明前的碧螺春。
杯子也是好杯子,醴陵瓷。
但是,这不是好兆头。
被退回医学院的可能性非常大。
理由很简单,严重违反了实习生纪律。
昨天,他成功对血肿进行了穿刺,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做穿刺,还是脑深部接近禁区的地方穿刺。
这个,不得不承认,他自己都被吓着了。
太猛了!
这个手术,属于专家级水平的人做的,所以,邹医生在郝教授指导下也没能够完成。
而自己,从来就没有摸过穿刺针,昨天怎么就冒冒失失,也不知智慧医学系统真假的情况下,抢着就上去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肯定是医学智慧系统在搞鬼,要不,自己绝对不会这样猛。
下次一定注意——还会有下次嘛?
刘牧樵又摸了摸鼻尖,问科教科的干事刘斐,郭老师怎么还没来?
“你急什么?砍头还有插队的?”刘斐坐在桌前,一边看着电脑银屏,一边敲打着键盘。
“你说,我真会被开除吗?”
“那就不好说了。你等郭科长来吧。”
“听说郭科长很严厉?”
“可不!”
“有商量的余地吗?”
“只怕是很难。”
“哎。”
“其实,你也用不着这样颓废,大不了,到县级医院去实习。”
“县级医院?不不,学不到什么东西。”
“你还看不起县级医院?”
“不是看不起,病种太少,老师水平也只一般。”
“那你去考研啊。”
“考研?那是另一回事啊,考研也不能不实习吧,再说,我觉得,我没必要考研了。”
“没必要?你自视很高啊。”
……
正聊着,一个中年女人风一般走了进来,一脸的严肃。
“刘牧樵?”
“是,郭科长,您好。”刘牧樵赶紧站起来回答。
“嗯,你坐。”
刘牧樵哪敢坐?看着郭科长坐下,紧张地说:“郭科长,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
“嗯,我刚才从院长办公室过来,专门讨论你的问题……”
“结果怎么样?”
“你说呢?”
“从宽处理?”
“呵呵,你还很自信啊。开除!”
“……”
“在没有带教老师的授权和指导下,你竟然做这样高难度的手术。万一出了医疗事故,谁负得责起?你的错误性质太严重了!”
“你一定有办法,你是一个老科教科长了。”
郭科长“呵呵”笑了几声。
“事已至此,我就是想帮你也已经晚了,那个病人生死未明,万一死亡,就因为你,这场官司我们是输定了。”
“不会死的,你放心,我昨天把他的淤血全部抽出来了。”
“你说的不算。这种病人,九死一生,本来,死亡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因为你动了手,那就不正常了。你会连累很多人。”
“……”
“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几十万,就这样没了。再说,人家邹医生,三年不能晋升,赵一霖主任,一年不能评先进。”
想想,真的很严重啊。
万一死了呢?
刘牧樵也没有把握,他临床经验少。
不,不会死的!
我的穿刺水准是大师级的,血肿已经很顺利清除了,怎么会死呢?
这时,昨天的穿刺过程又一次在脑子里回放,他仅仅用了不到半分钟时间,一针下去就穿刺到了血肿处,又快又准。
这种感觉,
爽啊!
真踏马的太爽了!
刘牧樵“哈哈”笑了起来。
“你还笑?”郭科长惊讶地问。
刘牧樵一惊,“我笑了吗?”
“你是在回忆昨天的穿刺吧?很爽,非常爽,是不是?”
“郭科长你真聪明。”
“哈,我真聪明。”郭科长想哭,被一个小哥赞扬聪明。
正说着,门口来了一群人,手里拿着一面锦旗,问:“这里是科教科吗?”
“什么事?”刘斐急着问。
“我们是来送锦旗的,刘医生,是我们的救命之恩。”几个乡下人,讲着乡音。
“医生属于医务科管,我们这里不管医生,我们是科教科。”刘斐说。
“我问了他们,医务科的人说,刘医生属你们管。”
“哪个刘医生。”
“刘牧樵医生。”
“刘牧樵医生?他怎么是你们的救命医生了?”
“昨天,他帮我父亲做了一个手术,现在醒了,所以,我们特意来感谢他的。”
郭科长满脸的疑惑,看着刘牧樵,“就是这个病人?”
刘牧樵并不认识家属,所以不敢肯定,“也许吧。”
“你们过来,看看是不是他。”郭科长说。
几个人围了上来,看了看刘牧樵,也不敢肯定,他们昨天并不在场,也是事后知道的。
其中有一个说:“好像是他,护士长说,是那个很年轻的,很帅气的,很英俊的,戴着一副眼镜。你应该就是刘牧樵医生?”
刘牧樵点了点头,说:“我就是刘牧樵。11床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