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
皮院长的远房亲戚脑溢血挂了。
他承受的压力很大。
本院神经内科脑溢血病人一个半月0死亡,人家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他的亲戚很骄傲,他们有一个亲戚在安泰医院做院长,有人病了,不找他找谁去?
所以,120急救中心问他们选择哪个医院,他们说当然是安泰医院啦。
可是,结果却很令人失望,挂了。
皮院长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他认为,病情太重,谁来做穿刺都一样,必死无疑。
赵一霖从侧面说,遗憾,刘牧樵上就好了。
皮院长说,没有的事,谁上都一样,是我亲戚只有这么长的寿命。
他安慰亲戚,虽然他的脸上火辣辣的,他也需要人安慰。
他的亲戚没有明着有怨言,只是提出来一个条件,用救护车把尸体送回去,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皮院长满足了他们,偷偷地派了一辆本院的急救车送走了。
挂了。
赵一霖心里很复杂。
看来没有刘牧樵还是不行啊,这个病人要是有刘牧樵把关,应该不会死,血,也就100毫升左右,关键是刘牧樵能够掌握颅内压力,这是谁都很难掌握的技能。
赵一霖还有一层失落,0死亡,到此结束,他们创造的记录停留在254个脑溢血无死亡记录上。
这个记录最好不要保留太久。
邹医生更是生无所恋,太丢丑了,并且还是院长的亲戚。
无脸见人啊!
至今他都没搞清,这个病人怎么就挂了,他的操作没有失误呀,刘牧樵也是这么做的呀。
压力,对,这病人的颅内压很高,是不是减压太快?
要是当时刘牧樵在旁边也许就好了,过去,每一次,刘牧樵都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一次,他并没有觉得需要问刘牧樵的,病人迅速就挂了。
运气。
运气太差。
按照概率来讲,活的数量太多了,死亡的概率就越高。254个存活纪录太高了,即使现在算死亡率也只有0.4。这个成绩拿出去,人家都会认为做了假。
刘牧樵很快就释然了。
0死亡的记录迟早会打破的,谁碰到都有可能,科学就是科学,穿刺不是万能的。
不过,你说刘牧樵根本不在乎,也不是的。
他在乎,他在检讨,对邹医生的培训是不是还得加把劲呢?
一个人还不够,还得多培训几个。
刘牧樵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分身术,现在,他脑子里已经装满了儿科医学知识,30万个病例经验,对谁来说都是一副兴奋剂,不去施展才华,不去看病人,不去纠正别人的错误——
难受啊!
他现在的兴趣,一半已经转移到了儿科。
就在刚才,他随袁姗看了几个病人,没意思,不是肾脏疾病,就是呼吸道和消化道疾病。
这些疾病,对一个专家来说,根本就没多大的吸引力。他要看的是十万分之几发病率的疾病,那才有味道,才够劲,才够爽。
刘牧樵才想到这里,有个病人,刘牧樵一接触,心里就一动。
他们查房查到了56床。
诊断是慢性肾小球肾炎。
刘牧樵看过化验单,又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最后,他很意外地说:“这人,这个病人的诊断有问题。”
“有问题?”
袁姗想,这个怎么可能有问题呢?都做了活检的,金标准啊!
“对,有问题,应该是小儿系统红斑狼疮。”
“小儿?”
袁姗猛摇头,怎么可能呢?这是成年人的疾病啊,可人家才13岁啊!
“那就化验一下狼斑因子吧。”
刘牧樵根本不需要争论,他建议查关键证据。
化验室特事特办,阿玲亲自送检,很快结果出来了,刘牧樵的诊断没错。
袁姗摇头叹息,“差远了,差远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刘牧樵说:“首先,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不会想到儿童也会患这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固化了你的思维。其次,你的体格检查还不过关,有些阳性结果你没检查出来。这孩子有几处淋巴结肿大,很小,不在一处。其次,皮肤有多处损害,你也没注意,这是重要的指针。还有肝脏的损害,你可能以为是药物毒性的原因。”
袁姗恍然大悟。
“哎哟,这么简单,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刘牧樵微微一笑,“简单吗?”
“不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诊断非常难。哎,怎么得了,刘牧樵,我都想转行了。”
“转行?”
“对呀,刘牧樵,你的知识比我多多了,我干这行还有什么意义?”
刘牧樵推了推眼镜,说:“袁姗主任,你错了!”
“我错了?”
“嗯,你应该这样想,遇见我刘牧樵,是你这辈子最幸运的——别误会,我不是吹牛,也不是装逼,告诉你,我脑子里有30万个儿科病例,你跟我三年,你就可能在本省无敌了。”
“······”
沉默。
很长的沉默。
沉默得令人窒息。
我跟你三年?
我一个正教授、主任医师,我跟你一个实习生学习三年?
你,脑子里有30万个儿科病例?
袁姗并没有和刘牧樵预期的那样感到幸运,她想哭!
过了好一阵,她才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记住了,并且还能灵活运用,告诉我,怎么才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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