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措辞严厉,但其实德容是为了罗宾好——国王陛下的脾气暴躁,整个宫廷的人都知道,罗宾这样的表现,国王陛下就是下令把他一刀砍了都再正常不过。所以不如自己提前给罗宾一个台阶下,只要他肯认错……非常时期,国王陛下一定会赦免他。
“你要做什么?”索拉斯国王转过了身子,出乎德容的意料,国王陛下并没有发火,而是很平淡地朝罗宾问话,“兽人们还要跑一阵子才能到城下,你想要做什么?说给我听听。”
事实上,在听到罗宾引起的嘈杂声时,索拉斯国王确实很生气,不过在转身之后,注意到了罗宾那一条受伤的腿,索拉斯的气也就消了——丰富的军旅经验告诉他,这个男人在战场上受过伤,那么应该是因伤退伍的老兵,值得自己尊敬——而且,罗宾眼角的泪痕和他生猛的表现形成了鲜明对比,让索拉斯国王心中也有些好奇——是什么让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流泪?
“放开我,来不及了!”罗宾没有理会索拉斯国王的问话,只是疯狂地咆哮着。看到国王陛下皱起了眉头,德容连忙替罗宾回答道:“国王陛下,他的……他的恋人在城外,没有进来……”
想了想,德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罗宾和苔丝的关系;他是知道罗宾的这段苦情史的,只是不知道苔丝怎么“死而复生”,跑到激流堡城外来的,斟酌了一下,他还是用罗宾的“恋人”来称呼苔丝。
“哦。”索拉斯国王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君主,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不然,自己不是早就变成“索拉斯大帝”了吗?现在城门已经封死,就算兽人们没有逼近激流堡,也没有办法派人去通知城外的居民进城避难;而城中的兵力又严重不足。自然也没有办法派兵出城就保护这些居民,自生自灭,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放开我,让我出去。既然你们都不肯去,我一个人出去!求求你,德容,只要给我一根绳子!”罗宾依旧在疯狂地喊着,甚至开始恳求德容。
“绳子?”德容忍不住惊呼出声。“你疯了?外面不知道有几万兽人,就算你出去,你能做些什么?你这是送死,不是去救人!”
罗宾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瞪大了自己的眼睛,眼眶都有种要崩裂的疼痛感——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去送死,就现在的自己,和一名人类搏斗都有些吃力,何况是比人类更加强壮的兽人?但是……但是苔丝她们还在外面的农庄里,如果……如果自己可以躲开兽人的视线。进入农庄,如果兽人们没有发现苔丝她们,也许还可以带着她们远离这里,向阿拉希高地的更深处逃去,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而自己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多,留给苔丝她们的时间就越少了!罗宾的牙齿咬破了他的嘴唇,几滴殷红落在他的脚下的青石城砖上,溅成朵朵小红花;铁腥的味道在罗宾的嘴里蔓延开来,而他却浑然不觉。
“放开他吧……”索拉斯国王忽然叹息了一声。几名宫廷侍卫闻言松开了自己的手,罗宾接着身体的冲力猛地冲到了城墙边。口中还一直念叨着:“绳子,绳子……”
“放弃吧,已经晚了。”索拉斯国王在这个时刻心中忽然多了几分感慨,破天荒地拍了拍和自己身份天壤之别的罗宾的肩膀。安慰着他。
“晚了……?”罗宾蓦然瞪大了双眼,宽厚的大手死死地扣住了墙垛的边缘,顺着墙垛间的缺口,罗宾赫然看见,激流堡城外,一条长长的“火龙”正蜿蜒着快速向激流堡这边蠕动过来。而在这条“火龙”的侧面,又猛然分出了几条细细的“火蛇”,像遇到猎物般扑向了激流堡城外零零散散的农庄。
那条“火龙”,正是兽人军队的大部队举着火把行进时的样子;而那些“火蛇”,罗宾明白,显然是兽人们发现了那些零散农庄,派出了小股部队去清理这些人类的居所。
当苔丝一家在熟睡中遇到一小队兽人……哪怕只是一小队,只有老弱女流的苔丝家,也不可能从这些兽人的手中苟全,而罗宾自己……就算他现在有着狮鹫的速度,也不可能在那群兽人之前赶到苔丝家的农庄,救走她们了。
罗宾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手指紧紧地扣挖着墙垛上的青石转,连指甲都迸裂了,血污沾满了他的指尖。猛然间,罗宾那条健康的腿用力一弓,便要翻身爬上墙垛。
“住手,你疯了?你现在去就是送死!”德容眼疾手快,也知道这位战友想要做什么,抢先一步拦住了罗宾,把他按回了城墙内侧。
“放开我!”罗宾愤恨地盯着德容,目光中满是怨毒和悲痛,“就算死,我也要和她们死在一起。”——罗宾的心中充满了懊悔——为什么自己之前那么自卑?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些向苔丝求婚?如果苔丝答应了自己,现在她应该会和自己一起住在城里了;就算是自己去帮她侍弄城外的农庄,至少此时自己也会在她的身边,而不是像现在……可恶,为什么命运如此弄人?十几年前的匆匆一瞥,少年的春/梦被山贼的劫掠搅乱;十几年后的重逢,伊人依旧,却又要迎来生离死别?
“你清醒一下,罗宾!你现在跳下去,除了白白送死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苔丝活着呢?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上一次我们都以为她死了,但你不是又见到她了吗?万一她从那里逃走了,你又死在了城外,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