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龙轩原本怒气冲冲,还打算兴师问罪,结果被对方三两句整的没了脾气。
老子是侠义之人,老子出手不要钱的吗?
祁龙轩自问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可能因为对方的三言两句,就打消要捞好处的想法,目光不由转向别处,果然就见三辆马车前后排开,中间一辆雕龙画饰,好不华贵,看来真是拉了不少好东西,要前往灵修峰孝敬的苦境宗门。
“你们这是要前往灵修峰?”祁龙轩明知故问,琢磨着下一句就该直入主题,问他拉的都是些什么贵重物。
那名叫安少卿的男子十分机灵,闻声立马道:“道友也是要往灵修峰去吗?如此凑巧,不妨一同前往?”
祁龙轩差点没吐血,你这是盛情邀请,还是想找个护卫?
“不了,在下独来独往惯了。”祁龙轩断不可能上当,白了他一眼,转身告辞道。
“道友可是来自南疆?”
祁龙轩脚步刚迈,就听身后安少卿问了一声。
他脚步一顿,心中诧异骤生,要知道他此时乃是中原人打扮,又带了个面具,不可能被一眼识破的。
“你想说什么?”祁龙轩警惕心起,周身气机猛然爆发,一股凛冽杀气弥漫开来。
安少卿愣了一愣,似乎没料到这位道友为何突然变脸,忙解释道:“道友别误会,我是见你腰上串的几个精灵袋,正是南疆蛊民豢养精灵之物,由此猜想你出身南疆。”
祁龙轩恍然大悟,遂将气息收敛,回头看向安少卿,道:“你们也是来自南疆?”
安少卿见事有可为,不由大喜,回应道:“不瞒道友,我们正是南滇裳人。”
“商人?”祁龙轩眉头微皱,似乎在说,商人怎么也跑灵修峰凑热闹了。
安少卿挠头一笑,知道对方对错意了,于是补充一句:“汉裳蛮。”
这么一说,祁龙轩就明白了。
汉裳蛮确实是南疆的一支部族,隶属于南诏国,而祁龙轩所在的清风寨,事实上也是南诏国的地界。
只是汉裳蛮在南诏国,属于比较特殊的存在,据说是秦朝时期躲避战祸,从咸阳东郡迁徙过去的。
那时南滇还是蛮荒不化之地,这个有着数万汉人的部落,身着汉式服装,保持着汉式礼仪,故而被当地人称为汉裳蛮。
但汉裳蛮这个称呼实际上带有贬低之意,他们一般都是以裳人自居,祁龙轩记得,当初在清风寨私塾读史时,曾在《南蛮传》中,看过有关汉裳蛮的记载:“汉裳蛮,本汉人部种,在铁桥。惟以朝霞缠头,余尚同汉服!”
这段史记昭示着,汉裳蛮实际上已经亡国了,因为南诏贞元十年,南诏王异牟寻领兵攻破铁桥节度城,俘虏裳人数千户,迁之于东北诸川。
也就是说,当年铁桥节度城被攻破,汉裳蛮部落就被分散到东北诸川,与当地的白族,越族融合,渐渐被同化。
但事实上,在同化的过程中,汉裳蛮部落一直被当做异族看待,于是部分裳人不愿归化南诏,占领了节度城一隅之地,重整旗鼓,企图恢复汉裳蛮部落的传统。
于是,汉裳蛮名义上属于南诏国,但一直想要复国,与南诏国多年来兵戈不休,杵在一个极为尴尬的历史地位。
比如安少卿一开始自称裳人,祁龙轩不明所以,他才自称汉裳蛮。
实际上,在裳人的信仰里,无论是南诏人,还是汉裳蛮,都是一个屈辱的称呼。
他们极其渴望外界认可,给予他们正名,无奈实力低微,不得已屈从于外界冠予的名号。
所以,对于这群裳人为何万里迢迢来到灵修峰,祁龙轩隐有些猜测。
“我记得节度城距离灵修峰不下万里,境内也没有仙宗的道脉分坛,不应该出现在这吧?”祁龙轩试探着询问。
因为按照惯例,有资格参加仙宗会武的宗门,必须是灵修峰的道脉分坛。
比如清微宗这种,由灵修峰弟子建立的宗门,才有与会的名额分配,其他的宗门哪怕能受邀观礼,一般也是有名望的大宗门,绝不是节度城这种小地方该有的待遇。
果然,面对质询,安少卿少见的露出一丝窘迫,吞吞吐吐道:“节度城确实没有灵修峰的道脉分坛,但仙宗有规定,自愿归化的宗门,通过测评后,也能在灵修峰有牌号,不是吗?”
祁龙轩微微点头,灵修峰确实有这个说法,但他记得节度城并没有修真势力存在,哪怕有,也只是末流小派,必然入不了灵修峰的眼。
“我记得节度城,并无修真势力吧?”
“有。”安少卿回答的很干脆。
“哦?”祁龙轩略奇:“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敢问是何门何派。”
“万兽门。”安少卿倔道。
“哈,万兽门不是在南诏国太和城吗?难道是我记错了?”祁龙轩不介意去揭穿他,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都不知哪句真假。
安少卿满脸尴尬,朝正忙活的族人看了过去,对祁龙轩道:“道友且随我来。”
祁龙轩索性跟着他去,来到了一个胎息境老头子跟前,安少卿对着他行了一礼,唤了声师傅,这才介绍道:“道友,这位是安某的师傅,现任裳国国师,乃是万兽门弟子。”
“哦。”祁龙轩焕然大悟,万兽门弟子跑节度城建立的宗门,那和万兽门比可差远了。
就好像灵修峰的弟子,跑苦境建立宗门,难道也叫灵修峰?
不过出于礼貌,祁龙轩不至于去揭穿这层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