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睡眼惺忪,站立时依旧一副摇摇晃晃的酒态,人刚到,一股浓烈的腥臭之味就已扑面而来。
那气味不光是有酒,还惨杂着不知多久没洗澡的垢气,让人闻之欲呕。
不正是那位神符堂的酒鬼堂主鹤龟年么?
这老家伙跑来做什么?徐智谦脸色微变,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鹤堂主。”尽管内心无比厌恶,但出于礼貌,徐智谦还是恭敬施礼。
鹤龟年一如既往地不甩脸色,摆手打住徐智谦的后话,目光在台下众弟子身上巡视了一圈,问道:“谁是龙五?”
场面,一时静的掉针可闻,但不少目光都朝一个方向看去。
祁龙轩内心也是惊慌,不知道这位为什么来的,难道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应该啊。
怀着忐忑心情,祁龙轩上前一步,拱手道:“御灵宗寄学弟子龙五,见过鹤堂主。”
鹤龟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略有失望。
点了点头,转身朝神符堂走去,声音懒懒道:“跟我走。”
什么情况?
不只是祁龙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怔了一下。
“鹤堂主,这不合规矩。”徐智谦最先反应过来,拦在祁龙轩身前,如临大敌。
鹤龟年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但声音陡冷:“什么规矩?”
徐智谦道:“他已经奉过茶磕过头了,现在是法学殿的弟子。”
“哼哼。”
鹤龟年冷冷一笑,道:“他是我要的人,老子就是规矩,徐殿主若是不服,凭拳头来抢。”
“鹤龟年,你不要太过分了。”众目睽睽之下,鹤龟年丝毫不给台阶下,这让徐智谦怒火攻心,感觉像被人当众扇了耳光。
鹤龟年转过身,与徐智谦对视,声音冷冷道:“那个人,我神符堂要了。”
“鹤老鬼,这事我定要上三清殿讨个公道。”毕竟实力摆在那,徐智谦不敢与他动粗,只好搬出三清殿来。
鹤龟年没打算理他,目光落到呆站着的‘龙五’身上,问道:“你走不走?”
我有选择吗?祁龙轩很想问。
这么点鸡皮蒜毛的事,他知道徐智谦的硬气都是装的,说出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真闹到三清殿去,丢脸的是他自己。
三清殿不可能为了一个寄学弟子,跑到神符堂兴师问罪。
所以怎么选择就一目了然了,但出于礼貌,祁龙轩临走前,还转过身朝徐智谦鞠了个躬。
这法学殿之主,当的也够憋屈的。
回神符堂的路上,祁龙轩小心翼翼的跟在鹤龟年的屁股后面,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被这位给拍成柿饼。
“你叫龙五?”
“是的。”
“打哪来?”
“南疆,汉裳蛮人。”
“听说你是御灵宗弟子?”
“是的。”
“御灵宗主修什么?”
“驯兽术,不过在下拜入御灵宗前,还有一位师傅,名虚无上人,所以略通些剑术符法。”
“哼哼,替人出战的吧?”鹤龟年分明听出了点味道,这种说辞骗骗小朋友可以。
祁龙轩也知道这借口牵强了,但与会宗门请外援出战的比比皆是,不多他一个。
以鹤龟年的性格,不会揪着这个不放,祁龙轩也不隐瞒,回道:“御灵宗主事与家师有旧,弟子蒙受师恩,自当尽力。”
鹤龟年微微点头,似对这孩子的品性有些欣赏,问道:“虚无上人这个名号,老夫从未听过,但能够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想必也不简单,不知师承何派。”
“这个……”祁龙轩面露为难。
“怎么,不方便透露?”鹤龟年冷冷道。
“那倒不是。”
祁龙轩回道:“实不相瞒,家师一生游历天下,从未开山立派,所承术法,据说是脱胎自正一符派,乃前唐道士达观子所创,一直是心传口授,没有特定的传承。”
“达观子所创?”鹤龟年默念了声,突然顿住脚步。
“是阴符术?”他豁然转身,脸上的神色由于过于激动,感觉整张老脸都抽搐起来。
这样的反应,符合祁龙轩的预期,但他不动声色,依旧后退了一步,表示有被吓到。
鹤龟年这才定了定神,问道:“阴符经上的符法,你学到了多少?”
祁龙轩很想说,在下全都学会了。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二五仔,他摇头叹息道:“当年阴符,阳符的道统之争,阴符术被打成邪魔外道,自此失落,现今存世的阴符经,都只是残卷,家师传承的多为拘灵遣将之术,与真正的阴符术还有很大的差距。”
“哎!”
鹤龟年面露惋惜,但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事实上,早在万年以前,天机阴符派也曾盛极一时,脱胎于正一天师派,与上清派、灵宝派号称符派三大宗。
后来在与阳符的道统之争中,被打入邪魔外道,受到天下道门的排挤攻讦,以至于道统失落。
但修界万年之后,对于阴符术是否为邪魔外道,依旧存在着不小的争议,因为阴符术也是正统的道门出身,并不是由邪道衍生而来。
之所以会受到攻讦,很大程度是因为阴符术不禁绝拿生魂入符,就好比鹤龟年守了一辈子规矩,不主张祁龙轩豢养铁嘴蜂蚊,取人精血入符一个道理。
阳符的守旧,给自己设置了无数的条条框框,大大的限制了符术的发展与完善。
所以,后世大部分的有识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