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婆王氏虽不是历史上那个卖胡瓜的王婆,但早年间也是卖过瓜的,你们这些人就摸着良心评评理,人人卖瓜谁不自夸?那神宗皇帝可是说过“当夸则夸,有何不可”的。
可是无奈啊,因有次王婆漏了孝敬,就被市井无赖撒泼耍混以自卖自夸的由头污了招牌,走投无路之下转而开始去做那牵线搭桥的月老红娘,她也算倔强,真就没日没夜的投了进去苦练口才,凭着口舌伶俐也是门庭若市。但好景不长,自卖自夸的称号不知又被哪个嘴碎婆子翻了出来到处宣扬,渐渐来找她牵线搭桥的也就寥寥无几了。
为了生计,无奈之下她和城南的一个稳婆学了接生这门手艺,凭着那份倔强性子与不服输的脾气,接生的手艺进展也一样是飞速,不多久也走到了城内的一流。与其他稳婆不同,她的坎坷经历并未白白浪费。每每接到孩子经她细心打理配合之前的口才,对着主家这么一夸,在人家高兴之下赏赐也总会比别的接生婆子优厚那么几分,自此日子也还算红火自在。
不料今日她可是干了个赔本的生意,由她接生接死了人不说,却还硬是没落得分文的赏钱。人家女主人死了,大老爷又不在家,虽然孩子顺利出世但让她找哪个去讨赏啊,找那个哭的昏天黑地的老刘头不成吗?
不过还别说,这家的女主人可真真是女中豪杰,关起门来老婆子自己摸着良心,那就是让人敬佩的直竖大拇哥啊。血哗啦啦流着硬是……呸呸呸,不提这些,不提这些。就说孩子临到关口出不来,竟然让老婆子把她那里剪开,嘶……现在想想都疼。
罢了罢了,能有这番经历,收不到赏钱老婆子也认了,希望她家孩子健健康康,莫要辜负他娘的一番心血……
“啪啪啪……”
这大下雨天的谁还来串门不成,难不成又是谁家要临盆?这鬼天气,老天爷爷总是爱折磨人……呸呸呸,老天爷莫怪莫怪,是老婆子嘴贱,还请您多多保佑母子平安,这生产可万万耽误不得。
王婆边碎碎叨叨的念着,边飞快登上鞋子,顾不上打伞冒着雨就跑到院门旁。
门一开,刘伯那张堆笑的老脸随即露了出来。见是刘伯,王婆没好气的哼了声,不情不愿的将他让进屋中。不待刘伯开口,王婆率先板着个脸冷冷发话了:“也不知道你这老汉这么多年是怎么做事的,生生耽搁到现在才来!娘不在了,孩子就不吃奶吗?要是饿出了个好歹,看你怎么和你家死去的夫人交代,哼!”
刘伯也顾不得年长不年长的了,连忙赔笑点头哈腰的自责起来。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大老爷们家的什么都不懂,我还能真的让你把孩子饿出个好歹不成?唉,我的事就不提了,我已经和李家媳妇说项好去你家帮忙奶孩子,估计现在都要喂上。这大雨天的,人家看着我老婆子接生情分拖着才满月的身子,连价也没问就急急去你家帮忙,你们若让李家媳妇吃了亏我老婆子可不干休!”
闻听此言,刘伯心里一块大石头才总算落地,感谢和恭维的话像不要钱一般涌出,却被王婆再次打断。“得得得,就当是我老婆子欠你们家的,知道这会你这老货事多,我就不送了。”
刘伯再次鞠躬,回身拿起斗笠正欲戴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再次回身,从怀中掏出三两银子放在桌上,拱手诚恳说道:“这是夫人临去前吩咐给您的吉利钱,夫人还让我代她好好感谢您顶着声名受损将小少爷带到世间。”
王婆回身揉了揉眼睛,冲刘伯嚷道:“哈,别家一次接生,了不起给个六七钱银子就已做足了面子,你个老奴就替主家装起阔气来了?你家什么个情况谁还不知。拿走拿走,谢意领了!嘿,你个老货在我这里磨蹭些个什么劲,扭捏的不像个男人,家里那么多事还有两个娃娃不需要照看了?老婆子马上做饭了,可没你的份,快走,快走!”
王婆赶人时还不忘将银子又塞还给了刘伯,细细将斗笠给刘伯穿戴好,半推半送的将他赶出了院外。
握了握手中送不出去的三两银子,再次深深的给王婆鞠了一躬。刘伯也未扭捏多留,随手抹了把脸上横流的雨水就再次蹒跚着闯入雨中。
身后依然依在院口的王婆目送着雨中那个老迈的身影渐行渐远,长长叹口气便也回了家中……
“有人在吗?”驿站内传来刘伯略带沙哑的声音。
“差爷在吗?”刘伯锲而不舍的问着,但依旧没有听到丝毫的回音。
“请问,有……”刘伯正欲再问,却被一个慵懒的声音打断“吵什么吵啊,大雨天你不在家中睡觉,来驿站是要做甚?”
远远打量,刘伯发现这差爷竟然有着一身六品官服,不知是惊扰到了哪里来驿站公干的大人,不过看这大人的样貌就该是个豪爽汉子,隐约间似乎还有着那么几分面善。摇了摇头,他又哪里认得这些官面上的大人物呢。
“打扰了,打扰了,这位官爷,小老儿实在是有不得已的急事才冒昧打扰您”刘伯弯着腰,显得谦恭极了。
远远的,差官似乎也饶有兴致打量着点头哈腰的刘伯有些出神,良久才慢慢晃悠着从后面走出,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那里“说吧说吧,老子就是劳碌命,好不容易偷闲片刻却被你这老货打扰。”
“是,是,劳烦您了,小老儿是常保府的管家,我家夫人不幸难产去世,我想给老爷寄一封家书”刘伯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