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沉吟,薛良辅才道:“即便是封印挂冠,东翁亦要回南京办理交结,再则,事关重大,还是慎思谨行为宜,晚生这就动身快船赶回南京,拟好奏疏,待东翁回南京再定,如何?”
“那就辛苦先生。”胡万里含笑道:“若是思虑不周之处,先生尽管直言指出。”
送走薛良辅,胡万里返回正房,洗浴之后,便在床上躺了下来,在船上睡了几天的吊床,乍然躺在平坦硬实宽大的木床上面,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舒展了几下身子,他才静下心来沉思。
直接封印挂冠而去,张璁会否理解?张璁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因此而迁怒月港,可就有些麻烦,转念想到当初朝廷争议月港开海时,张璁等几个内阁大臣和一众部院大臣多是持支持的态度,应该不至于随便改变态度和立场。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即便是有点怕,也应该给张璁写封私信,好好解释一下,尽量争取张璁的谅解和支持,最起码不能让张璁对自己产生怨恨,这封信晚上就得写,做出这个决定,他登时有些松懈,一下就迷糊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就听的李风烈的声音,“老爷、老爷,徐小姐来访。”
听的是徐清曼来了,胡万里一骨碌就翻身起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不由皱了皱眉头,埋怨道:“怎的让我午睡这么长时间?”
“小的该死。”李风烈忙自责道:“想着老爷这几日都在船上没睡好,是以没敢叫醒老爷。”说着赶紧上前帮他穿戴。
“我自己来,你去请徐小姐进来。”胡万里一便束着腰带一边问道:“你们都叫了饭食没有?叫伍子顺他们自己点,给我叫桌席面,烫壶黄酒。”
“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李风烈麻利的在他身后将腰带打好节,这才一溜小跑出去,胡万里整理好冠袍,略微洗漱了下便快步出了房间,赶到厅堂门口,便见徐清曼女扮男装款款的登上台阶,他不由一笑,拱手一揖,道:“徐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徐清曼白了他一眼,道:“哪里有什么徐公子?”说着一扭腰,越过他径直进了厅堂。
胡万里微微一笑,伸手阻止丫鬟跟进去,又冲李风烈使了个眼色,这才跟了进去,笑道:“路上遇上了点小麻烦,因此才来迟了。”说着便伸手礼让道:“坐,无须拘礼。”
徐清曼笑吟吟的坐了下来,道:“长青兄可是走水路而来?”
听的这话,胡万里随口便道:“刚从宁波赶来。”
宁波?徐清曼眼珠一转,道:“宁波士绅百姓上万民请愿书恳祈朝廷开海,这是长青兄的手笔?”
这事就传到杭州了?胡万里隐隐觉的不妙,微微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张阁老半月前就途经宁波。”徐清曼一双大眼睛紧盯着他,轻笑道:“长青兄难不成在宁波呆了半个多月?”
小样,想摸清我的行踪?门都没有,胡万里微微笑了笑,才道:“同年好友扬献可在温州府,顺道去转了一圈。”说着,他便关切的道:“还没用晚餐吧,我叫了一桌席面,一会儿,咱们可以好好享受一顿烛光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