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唐骁这么问,顾琛望着墓碑愣了半晌才答了一句。

“沈檀冰。”

檀冰一别伤感,隐约群玉染丹山。

父亲文化程度不高,听闻是母亲替自己取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出于此处,只是顾琛从未问过,而如今也没法再问了。

顾琛这个名字是自己随口说的,母亲找到自己时候也并未要求过改回名字,这么些年也用得习惯了。

虽然是自己的母亲,可两人分别的太久,宛如一个陌生人就这般闯入了生活,顾琛心里满满的戒备。

师父说,有亲人是件好事,他那般无亲无故,不知道哪天就死在外头了,也没个人会惦记。

顾琛不以为意,做他这行的有了亲情顾虑太多,反而是个麻烦。

可当师父五年来生死未卜,有关他的信息越来越少,顾琛才知师父说那话的含义。

一个人的过往最终都会被时间所吞噬,

也许名字便是他唯一存在的证据,遗留下来的只会存在与旁人记忆。如同顾琛的“沈檀冰”一般,都属于了过去。

或许哪一天,自己也会不在了,到了那个时候,便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位机械师大神叫做银鲛。

人命当真是脆弱的很,一不留神,瞬息间就阴阳相隔了!

“挺好听的。”

唐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没问顾琛为何没有改名,此时的气氛又回到了压抑中,只听得见工人师傅忙碌的敲击声。

隔了有两分钟,唐骁突然听见顾琛似乎说了什么,师傅打磨石材的声音有些大,他并没有听清。

“嗯?”

他转过头望着对方的脸,一时还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我说,‘沈檀冰’这个名字今后便不会再有人知晓了。”

顾琛面色如常,似乎连早些时候的伤感都已退却。

唐骁望着他的脸,一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待老碑被挖了起来,将新碑立下,唐骁这才看到新碑上多了几个字。

子,顾琛,敬立。

唐骁眉心动了动,看了眼碑,又看了看顾琛。今日之后只有剩下了顾琛,再无沈檀冰,或许对方是个意思吧。

工人师傅的动作挺快的,没多久便重新处理好了。

里面只放了父亲的骨灰盒,旁的什么都没有,比起想象中的墓室,位置还空上了许多。

洒了几把铜钱垫底,亲手将王曼的骨灰坛放入地下,顾琛扯下肩头上的红纱盖在了两位的上面,便吩咐师傅盒盖闭墓了。

如此,一个人的最后归宿就这般沉入了地下。

鞭炮声响过,香蜡钱纸燃了起来,顾琛将“鸽子”递上来的鲜花摆了上去。

白色的康乃馨,寄托着对已故母亲的哀悼思念之情。

唐骁也将自己带的鲜花放了上去,裹着黑色的薄纱,独特的香味就算混在香烛里,也能叫人辨别的出来。

顾琛道了一声谢,将别在胸口口袋里的一朵小白菊,用石块轻轻压在了双亲的墓碑上。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日子,顾琛甚少穿得如此正式,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配着一条嵌着十字架纹样的。

唐骁只见过顾琛在风云盛典时候的那身,可那时候的顾琛整个人显得玩世不恭,就算黄袍加身也是不伦不类。

此时,阳光洒在顾琛的侧颜,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寥寥升起的香火与纸灰飘散在他的四周。

他这副平静的模样,依旧带着一股忧郁的气质,干净的倒有些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地藏殿下。”

唐骁还有些出神,却见刚才跟着顾琛一道来的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手捧着一束鲜花在顾琛面前施了一礼。

“令主让人送来的。”

顾琛点了点头接过,一大束鹤望兰插在透明的水晶花瓶里,颜色极为妖艳,花头上还带着晨露,怕是才采摘不久很是新鲜。

这女人总是这样,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可私下却是心细如尘。

鹤望兰,又名天堂鸟,她的名字。也只有她,才会对这种花情有独钟。

天堂鸟,花语是能飞向天堂的鸟,能把各种情感、思恋带到天堂,希望它能将思念带给去世的亲人。

顾琛不知人死后到底会不会去天堂,可此时大抵也是希望真的存在。

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归途上依旧是各坐各的车。

入了市区,顾琛给唐骁发了条信息,说想一个人静静,错车而过并不是去红枫馆的方向。

唐骁本是不放心的,可一入市区,人便再次被警察给盯上了。

其实他也知道,以顾琛如此聪明的人,不会在一件已经结束的事情上多做停留,他是清醒的,就会比一般人更为理智。

可理智的人往往比旁人都要痛苦,所以他需要空间,而唐骁也需要。

就算是亲兄弟中间也会有所保留,何况两人只是朋友罢了。

唐骁透过车窗瞥了一眼顾琛去往的方向,便吩咐丁敬亭开车去了洪爷的松鹤观。

顾琛让“鸽子”送他去了「黑山家」,随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没有回红枫馆,也没去庆平楼,对于他来讲,一个人呆在哪都是一样的,因为他已经没有“家”了。

点了些甜点,又要了杯奶茶,顾琛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好,你的餐齐了。”

服务员端着餐盘放在了顾琛的面前,顾琛望着她扯出一抹客气的笑意,点头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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