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仙霞岭,绪结堂。
静微和小叶结伴而行,特意提早半个时辰前来。遥见堂前空地上,阿音和阿唐却已经先到了。阿唐不肯闲着,持了一柄长戟又刺又划、呼呼喝喝,阿音抱了臂,伫立一旁静静观看。
看见他们,阿唐停下手招呼。小叶笑道:“昨晚听你在院子里哼哼哈哈练个不停,怎么,有竞争对手了,很紧张?”
阿唐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一点点。嘿嘿。”
静微在小叶身后道:“你向来神气活现、威风凛凛,却也有紧张的时候,哈哈,哈哈。”
阿唐狠狠瞪他一眼,不服气地说:“云离虽然表面上不怎么著意练刀枪硬功,但他聪明机灵,说不定私下里练得很不错哩。我自然不能小觑他。”
静微笑了笑,没有应答。小叶悠然道:“莫紧张。大家都是同门,谁拿集子都一样。”
阿唐道:“我可没你那么看得开。总之,拿不到第二本集子,我就没脸见人。”
正说话间,息桐和玉儿也来了。静微见了息桐,欣喜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息桐笑道:“我旁观。”
玉儿在一边说:“静微要参加,息桐怎么会不来?不然静微魂不守舍,万一失手受伤,罪过可就大了。”
息桐秀美的脸上微微泛红,道:“玉儿,不许乱说。”
小叶迎上前去,一本正经朝息桐作了个揖,口中说道:“你放心,我和静微保证只点到为止,绝不会伤了对方。”
息桐益发满脸红晕,嗔道:“再胡说八道,现在就让你们受伤。”说完往静微身后一躲,竟不理他们了。
阿唐哈哈大笑:“老好人急啦。”五人嬉闹一番,见太阳渐渐攀高,便一起挪移到廊前阴影中休息。息桐登上台阶,回头见阿音依然抱臂站在空地一侧,眼观鼻、鼻观心,在日光中巍然不动,便向他招呼道:“阿音哥哥,你也过来吧,小心晒晕。”
阿音骤然听她招呼,身子微微一晃,恍若神游归来。他放下手,道:“不妨事,多谢关心。”
阿唐羡慕地说:“他有丹丘心法护体,风霜雨雪都不怕,何况小小日头。”
玉儿道:“阿音哥哥天资聪颖,那么早就把丹丘心法练到这重境界啦。”
阿唐道:“咱们八人既能被师父选中,说明都挺聪明呀——为甚么偏偏只有他将丹丘心法练成了?”
静微摇头道:“丹丘心法不是光靠聪慧便能练的。还需要有虚静且坚忍的心志才行。”
小叶笑道:“这两者正是阿音都具备的。所以他的武功才在八人中当之无愧排名第一。”
阿唐心悦诚服地点点头。五人又聊了一会,绪结堂正门突然开了,几名年长的天台派弟子走了出来。
五人和远处的阿音一起躬身道:“各位师叔好。”
那几名成年弟子微笑道:“你们倒挺早。先都进来坐着吧。”六人恭恭敬敬答应后,便随他们入厅中坐定。
绪结堂本是天台派商议重要事务的场地,寻常弟子平时轻易不能进入。除了阿音和静微,其余人都是初次来到,自然难免心生好奇,旁人还能忍住,唯独阿唐东摸摸、西摸摸,恨不得甚么都要问问。
息桐让另几人坐在上首,自己只在侧边作陪。此时略略抬眼,问:“杨师叔,等下在内堂中比试吗?”
一名蓄着浓胡、约摸四十余岁的中年弟子和善地应道:对。没轮到的便在这里等候。等待的时候不需枯坐,可以喝喝茶看看书,在厅中适当走动走动。”
息桐轻轻问道:“杨师叔,派中明明有不少大人,为甚么却要在我们八个当中挑选继承者?”
她这一问,正问出了另外几名少年的心声。连阿唐都不由坐定,肃然旁听。
杨师叔哈哈一笑,正要回答,旁边另一名胖乎乎的中年弟子已抢着说:“掌门师兄为寻求武学良材,特意行走江湖多年,好不容易才觅到你们八个人。他曾亲口说,从天资潜质看来,你们最适合传承衣钵。至于我们,虽然辈份高,但天台派的未来却更该掌握在你们手中。”
几人一起低头行礼,道:“方师叔过奖了。”
那姓方的师叔道:“你们可知道掌门师兄为何要将天台武功分为四脉,分由四人继承?”
息桐摇摇头:“请方师叔指教。”
方师叔续道:“一两百年前,天台派还只是武林中一介普通门派。直到传位至掌门师兄,才因他的武功而名动江湖。然则江湖上肯用心练武的人原本不少,师兄之所以能脱颖而出、傲视一方,与他先天拥有的武学资质密不可分。”
杨师叔在旁道:“说实在的,掌门师兄的武学资质实属世间罕有,武林中几十上百年也未必能出一个。”
方师叔点点头:“师兄武学造诣极深,为人又仗义正直,所以天台派传到他手里后,一年比一年更鼎盛。”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但如今师兄年事渐高,放眼江湖,一时竟找不到人全盘继承他的武学。像我等资质平平之辈,更加有心无力。他大半生以来,凭仗高绝的武功行走天下,惩恶济善、深得其益,是以不愿自己的武功就此失传。于是他为觅武学传人,亲自苦苦游访多年,终于寻着你们八人。”
阿唐眼睛一亮,问:“方师叔,莫非我们也同师父一样,是罕见的武林奇材?”
方师叔哈哈笑道:“哪有这么多奇材。刚才你们杨师叔也说了,师兄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