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白鹿终究还是踏上了返乡的道路,他准备先去一趟史莱克学院,并在那里住上一段时日,然后在腊月底的时候,与唐三小舞一起回圣魂村过年。
听说曹白鹿即将离去,李青然就变得闷闷不乐起来,就连凤秋藏这平时极其俏皮的姑娘也开始变得郁郁寡欢。
雪积得很厚了,再不走,马车就真的走不了了。
道别了凤秋藏和李青然后,曹白鹿驾驶着那辆马车,向着史莱克学院的方向开去。
有人不高兴,那自然是有人高兴,万物皆平等,秩序必守恒,即使是情感也一样。
你们是不知道宁荣荣在听说了曹白鹿要回史莱克学院这个消息后的表情,这姑娘恨不得自己能一蹦到天上去的开心和喜悦啊。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按照着既定的轨道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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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白鹿驾驶马车的速度其实很慢,因为他想行路途中多看看风景。
雪国之景盛,可不是千篇一律的银装素裹,也不是万物沉寂的安然模样。
那些景色,只有诗人才会赞颂。
雪国之景绝,可不是哪位名胜里纪念的某位千古留名又到了忌日,也不是哪处英雄醉卧的古战场又添上了雪霜。
那些景色,只有史官才会留意。
一路行来,最让曹白鹿在意的,还是那白色荒野之上的孤坟。
千里地,便有千里孤坟。
有的墓碑上还有名字。
有的则没有。
有的墓地里埋了尸骨。
有的则没有。
曹白鹿无言地无视了一座又一座,又不得不直视了一座又一座。
谁知道这些孤坟之下埋葬着怎么样的故事。
也许幸福,也许糟糕。
谁知道呢。
这时,曹白鹿明显感受到了马匹的体力不支。
正好,前面有个亭台,车后面还有些干草,到时候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喂了。
曹白鹿便驾着马车朝着那亭台处开去。
远远看去,便能发现亭台那歇息着人,曹白鹿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平常的过往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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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玄天下。
风雪地,高花楼,这个即使是盛夏也会白雪皑皑的地方在初冬之际更是风雪交加。
一个极其消瘦的瘦弱男子穿着看着就让人暖和的厚貂皮,走出了温暖的室内,来到了已经堆积了厚厚雪霜的阳台。
这个阳台,是整栋花楼最高处,从这里能俯瞰整个北地景色。
只是,如今由于大雪,便是近处的山崖也看不清了。
男子朝着手掌哈了一口热气,默默无言。
他看着这片被雪白色包裹的大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来入冬了啊,”
男子开口蚊声道。
的确,在这个四季如冬的地方,人们根本就分不清季节更替变换。
“熙玄还是那个熙玄,没什么变化,”
“北汉还是那个北汉,”
“西蜀还是那个西蜀,”
“西凉还是那个西凉,”
“大楚也还是那个大楚,”
男子独倚阑干,遥望远处那朦胧的斜阳。
意兴阑珊。
他擦了擦自己干涩的眼睛,喝了一口手中黄酒。
“少年匣中依旧有着佳人诗酒和江湖远方,少女心里也依旧有着巾帼不让和儿女情长,”
“但是啊。。。”
“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位不喜欢喝酒的男子,难得地提了一壶老黄酒,于高楼之上洒落半数。
“少了什么呢?”
另外半数的酒,则被这男子一饮而尽。
黄酒辛辣,并且也邵喉咙,可这男子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哦对,”
“少了那年白衣宰相的意气风发,”
“唉。。。”
“这熙玄,当真无聊呢,”
一壶黄酒入喉,饮进的却是古来人间的苦愁。
那壶落进肚里的黄酒里,有半壶风雪,半壶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