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山里人都是一根筋,冬冰也不想向舅舅解释,舅舅根本不会同意他继续上学念书。
秋山满脸得意洋洋,“至于第四件事情嘛,明天晚上再说吧!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俩一起睡吧!”
冬冰不敢违抗,他端起烛台,和秋山走进了自己的卧室,秋山脱下鞋袜,仰面倒在了宽大的床铺上,“冰儿,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让我陪你睡觉。”
秋山拥抱着冬冰,用手轻轻地捶打着冬冰的脊背,如同在哄婴儿入睡,“冰儿,乖宝宝!快快入睡吧!”
才几分钟的工夫,秋山便打起了雷鸣般的鼾声,睡得踏实而又香甜。
冬冰一丝睡意也没有,他轻轻地扒开秋山的两臂,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衣服鞋袜,端起桌上的烛台,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他悄无声息跨进母亲的卧室,七个小表妹一字排开,躺在宽大的木床上,打着香甜的鼾声,好似七个小仙女。
他母亲的衣服被褥,全被烧成了一堆灰烬,让母亲在天堂继续使用。床上全部铺上了崭新的棉絮与被子。
招娣、盼娣和暖娣露出了白皙的小手,冬冰小心翼翼把她们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为她们拉伸了被褥。
冬冰不禁又是悲从中来,床还是原来那张大床,却已经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熟悉而又慈祥的身影。
冬冰蹑手蹑脚退出卧室,吹灭了松脂做成的蜡烛,转身跨出了院子。
天空仍然悬挂着一弯泛着冷光的新月,仍然一丝白云也没有,更找不到一颗星星,还是那样无依无靠。
冬冰慢步行走在蜿蜒曲折的田间小路上,心里充满了孤独与绝望,酸楚的泪水又喷涌而出。
黑子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用长长的舌头舔舐着冬冰的右手。似乎在安慰冬冰,让他别再伤心难过。
冬冰蓦然想起,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喂食黑子了,“黑子兄弟,我这几天伤心难过,忘记照顾你这个好兄弟,请你原谅!你肯定饥饿难耐了吧!”
他又匆匆忙忙回到家里,从厨房里找来一个大碗,他掀开大铁锅,搛了满满的一碗鸡鸭鱼肉,放到了黑子的面前。
冬冰双手抚摸着大黑狗油光锃亮的毛发,“黑子兄弟,赶紧吃吧!吃饱喝足了,我领你去看望老主人。”
可是黑子仍然高昂着头,对食物一点兴趣也没有,似乎根本不喜欢这些佳肴美味。
冬冰平素也最喜欢大块吃肉,可是他接连吃了七八天的素食,也没有想吃肉的食欲。
或许黑子也是在悲伤老主人的离去,不喜欢吃肉肉了。
冬冰又把碗里的鸡鸭鱼肉倒进了铁锅里,“黑子兄弟,既然你不饿,咱俩就去看望老主人吧!”
一人一狗行走在小路上,留下两道一个一矮的黑影,他们不快不慢,十多分钟就来到了果园。
果园深处有两座坟堆,一座旧坟和一座新坟。旧坟上荒草萋萋,杂草丛生,足有一米多深,向四周漫延开来,似乎要把坟堆拉向高空。
新坟堆上面没有一根杂草,全是新鲜的泥土,旁边放着两个五光十色的花圈。
微风吹来,花圈上的飘带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光环闪烁,令人眼花缭乱。
冬冰跪在两座墓碑的中间,随手捧起墓碑里摆放着的一张遗相,这是他父母的结婚照,也是唯一的一张相片。
冬冰泪流满面,“老爸,老娘,我又来看望你们了!读书或是回家种地,我难以定夺,请你们两位老人家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