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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黎明。
天边泛白,晨雾未开。
澄云夫子喝下了半碗白粥,这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第一次进食。
粥很稀,米粒清晰可数。
他吃得很慢,吞咽的时候咽喉还有些不适。
吃完粥又喝了几口清水,清了清嗓子朝众人点点头道:“诸位费心,我已经无大碍了。”
在场的仙源山师徒无不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天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一放了。
澄云夫子是他们治好的第一个人,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性子活泼的卫营说他们如今就是从瘟神手里头抢命,只要抢下来一条,瘟神就会打怵一分。
抢的多了,瘟神就跑了,毕竟神鬼也怕恶人么!
他们自己也不敢怠慢,每天都仔细的用药水清洗手脸,衣物换下来通通用沸水煮过。
还要喝下满满一大碗预防瘟疫的药,和每日里村民来领的一样。
帐篷外,烟火弥漫,又开始煮药了。
淑娣捧着一只碗走进她娘住的帐篷。
那个干瘦的妇人躺在简易的床上,有气无力地张开了眼。
帐篷被掀起的一角露出天光,让她知道自己又熬过了一夜。
淑娣来到跟前,叫了声娘,说:“喝药吧,不烫了。”
她娘说:“把碗放下,离远些,当心把病过给你。”
淑娣却说:“我身上有神医给的斗篷,不妨事的。”
她说话的时候只露出两只眼睛,又黑又亮。
“唉,也不知你舅舅怎样了。”妇人说着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连药碗都端不起,只能探过身,把嘴凑到碗边喝药。
“那边寨子也有神医,况且舅舅的身体一直都好,娘不用担心。”淑娣不知道舅舅那边的消息,可她知道安慰人。
她娘已经病了,要尽可能让她少担心。
等她娘喝完了药,淑娣又问:“娘,你觉着身上轻快些了?”
“没见轻也没见厉害。”妇人如是说。
“那就是有起色了,”淑娣高兴地说:“澄云夫子前两日也是这么僵持着,可过了两三天就能吃粥了。”
淑娣的娘看着女儿说道:“我不多求,老天爷再让我活几年,看着你嫁人就成。”
他们卑微如蝼蚁,除了祈求上苍没有其他什么可做依凭。
“娘一定会好的,”淑娣笃定地说:“有神医在,娘一定没事的。”
那个神医公子,让她莫名信赖。
她只见过泥塑的神像,可在看到司马兰台的时候,总觉得他就是神仙。
青鸾夫子和弟子们每人端着一碗粥,手里拿着个馒头,或站或蹲在那里吃早饭。
大帐篷里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样医书图册,根本没有放碗的地方。
他们每一餐都要如此,并且还要快吃,因为还有很多事有做。
卫营擦了擦嘴说:“一会儿日头上来,我们几个在进寨子里看看那几个新患病的怎么样了。自从换了方子之后,明显比以前起效了。”
“就算那些病情危重的挽救不得,能够将这些病症轻的治愈也是好的。”马有禄说。
“虽然暂时没有找到完全对症的药,但咱们的措施也起了很大作用,起码没有让瘟疫大肆传播。如果按照没来之前那个程度,只怕这寨子里大半人如今都已经染上了。”佐恕道:“何况如今天晴了,对咱们更有利。”
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也足够除去他们连日来的疲惫。
又过了一日,澄云夫子进寨子里,挨家挨户去劝说村民把病人集中到一处,方便给药施治。
“我们仙源山的人将治病救人作为己任,哪里会戕害百姓呢?生病了就得治,不能保证个个治好,可总是能抢回几条命来。”澄云夫子耐心劝说:“这次瘟疫确实很棘手,咱们得齐心协力。将病人放在家里,弄不好就会传给别人,你们千万不要心存侥幸。”
因为他的痊愈,村民看到了希望。
有人说:“要说真把人烧死,也犯不上让这些大夫们来,直接派兵就是了。马二娘多半是骗咱们的,这位老神医没用她的保命符不是也好了吗?”
“我早起领药的时候,还看见淑娣的娘坐在帐篷里,还朝我点头呢,”又一个妇人说:“气色竟不算差,我猜想着她多半也要好了。要不然这么多天,三个她也死了。”
这些日子仙源山众人的所作所为,村民俱看在眼里,戒备也就一点点放下了。
“说起来人家不图金子不图银子给咱们治病,咱们还总是防着人家,不该这样哟!”一个老太太说起了公道话:“把咱家他二伯送过去吧!”
村民纷纷同意将病人送到寨子外。
只有马二娘依旧坚持着她的不经之谈,冷眼看着众人道:“瞧着吧,你们早晚都是要后悔的。”
月明如洗,青鸾夫子负手站在帐篷外。身后不时传来病人的痛呻声。
就在刚刚,他们才将一个重病的老人救过来,却不知他能不能撑过今夜去。
司马兰台走过来,向夫子说道:“夜深了,师父快去歇息吧!这里我守着。”
青鸾夫子看着他,说道:“你也辛苦了,巡视一轮后适当休息,不必总紧盯着。”
“前日用了含天花粉方子,药效似乎更明显的一些,弟子想着可否再加些柴胡进去。”司马兰台心里始终想着攻克瘟疫的办法。
“药量莫要大了,”青鸾夫子叮嘱:“试药还是从年轻人开始,药效稳定了再给老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