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少女睡得很沉,也很安稳。醒来时,少女困酣娇眼,透着一重挥抹不去的倦意。
“要走了……”少女抱紧我,如小猫般蜷缩在我怀里。
坐起身子,我半揽半抱的摸摸她的头,脚尖触地。少女偎在床头,被褥半掩着她曲向一侧的双腿,逶迤的层层拖远,歪斜的肩带,凌乱的发丝,楚楚的娇小身形,在宽大的羽绒床上,格外刺目。
殿内萦绕着淡淡的离绪,我挽起落帘,昏暗的天边一片血染云霞,少女沉默,我轻轻推开窗子。凉风彻骨,少女不禁打了个寒噤,我停滞片刻,无须道别,轻盈的跃出窗外。
“姐姐!艾琳丝姐姐!”少女声调凄烈,跳下床,光着脚几步冲到窗前,“除了姐姐,珍绮妮莉丝不会嫁给别人的!永远不会!”
停在树梢,我回望扒在窗扉的少女,凛风簌簌,少女秀美的火红长发如浪如舞,绽开的笑颜又与金灿阳光下的少女重叠。隔着一堵宫墙的距离,我轻抚吹散的发丝,冲少女抿唇而笑,下一刻,消逝在少女定格的眼帘。
有些事困惑无解,越是畏葸,越无法直面,倘若放开计较,少去执念,平静去看待,或许也没什么大不了。人总是把自己摆在一个较高的位置审视世事,总想着自己多么多么与众不同,正是这份天生即来的自傲,才导致失意、不愤、自卑等诸多负面情绪,人最难战胜的也是自己。
抛开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体,该发生的必然要发生,人生在世,随遇而安,不是世事宽容你,而是人去适应世事。
我郁闷的翻出种种领悟的大道理来压下心头的感触。从少女字正腔圆的表白开始,我便对她多了一层在意,明白了真女人与假女人的异同,明白了轻纵与闪躲的后果。我不愿深陷若即若离的暧昧,如果一个少女把心给了你,那就接受吧;如果你选择接受,那就负责吧。
对于一个顶着人伦道德,顶着神权君权,顶着腐朽黑暗的时代,依然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女孩儿,你的拒绝才是对她最大的残忍。你已永远失去了心中至爱,又何必残忍的再去摧毁另一个把你视为至爱的少女?
我淡然、深沉,而又理xing,拒我不确信在这些情感下是否藏有更深层的矛盾。我只是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着那个金se阳光下的少女,似曾相识的触动已经模糊,扭曲了我一开始见到、想到的意绪。又或许少女早已跳出了触动的轮廓,真正定格在我心里。
来到里约港,不时看到多尼亚海军的战舰在附近海域巡逻,频频传来的号角带有不安的躁动和蓄势待发下一艘前往南大陆的客船,直至下午,贝恩一行人才风尘仆仆的奔赴践约。
奥格利斯、奥格斯、盖尔文,贝拉,都是熟面孔。一连十几天的疲于奔波,众人jing神萎靡,困顿不堪。在供旅客歇脚的休息区,贝恩下了马,汗渍混着久不换洗的衣物发出一股酸涩的馊味儿,着实让我敏感的鼻子受罪了一把:“不负托望,我们如期赶来了。”
人多耳杂,不便多谈,我轻点了下头,示意几人随我来。穿过跳板上到船。甲板上若干水手忙忙碌碌,船长留着一把苍黄的大胡子,当地人,50开外年纪,小眼睛,糟鼻头,一脸jing明的跑上前迎接:“秀,您的朋友到齐了吗?要不要这会儿开船?”
依旧点了下头,船长立即冲水手吼起来,掌舵、收锚、撤板、升帆,一阵忙活,船体掉转,驶离了里约港湾。
贵宾船舱,我轻手料理着几株花贲,不大会儿,洗去一身疲乏的众人,陆续从内室走了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众人顿时清爽jing神许多。
我抿了一丝笑,坐到沙发,贝拉紧挨我入座,好奇地瞅着我的耳朵:“艾琳丝妹妹,你的耳朵……”
我眨眨眼,尖耳无意识的抖了抖:“我说过我是jing灵一族的月之女神,耳朵很奇怪吗?”
贝拉叫了声,伸手就摸了上去:“好可爱啊,粉粉的,我可以摸一下吗?”
刹时,我全身一阵颤栗,体内力量飞速流逝。
“别……”我无力的推开贝拉,满面通红,“……别碰那里。”
贝拉讪然吐了吐舌头,仍然不死心的瞄向我的尖耳。奥格利斯干咳一声:“这次脱身,我们损失不小,几乎搭上了苍鹰半年来所有的心血,温尔中途与我们分开,由阿姆斯带着十几个苍鹰兄弟护送潜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为苍鹰筹募可持续发展的资金。”我很认真的聆听,奥格利斯稍顿一瞬,转了话题,“我们这次航行的目的地是哪儿?”
“拉玛干沙漠。”我柔声道。
拉玛干沙漠,横亘在光突贫瘠的峡谷与北大陆海域的交接地,位于大陆桥以北,就近有补给站波佐利亚堡,是海外进入南大陆的必经之路。
波佐利亚堡面积不大,傍绿洲而建。常年有来自南北大陆的各se商人驻留经商,物价高昂,特别是水源。此外,方圆百里,沙盗横行,也有大批佣兵受雇于此。城主亚尔维斯是商人出身,所以这座城市总以商业为主,本身特殊的地理位置与环境,也没有哪个南大陆领主自讨没趣儿的来攻打。
奥格利斯沉吟了一下,说:“我们可以暂时在波佐利亚堡落脚,简单的招募一个小型佣兵团,护送商队进入南大陆内陆地区。”
贝恩接口:“大哥,这个主意不错,可之后呢,我们要两眼一抹黑的在南大陆瞎闯荡吗?总要计议个长远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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