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囚犯近前,他一身血污,阵阵恶臭和着烟灰飘在空中,体表隐隐有黑光流转。脚步杂沓愈烈,甲胄摩擦的碰撞犹在耳端,我一时焦躁,不及细思怪物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去,只想着不能弃囚犯不顾,伸手拖起他。可囚犯身体异常沉重,我拼命拉拽,只在原地打转儿。
黑血侵到了手上,火辣的疼,我不觉松开,却不小心刮破了手指,一滴淡金的鲜血滴在甲胄,刹时金芒大盛,我退后半步,撇头用手遮住了眼。眯眼瞧时,囚犯如块火红的焦碳丢进水里,全身蒸腾起如雾的白烟。他知觉的痛叫出声,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周遭黑血迅速蒸发、消失,糜烂的血肉以清晰可辨的速度再生、愈合。
军队离我们越来越近,不少人惊呼出声。我知早被发觉,便镇定下来,冷漠视之,想着这次是被抓,还是被处死。火丛被净道的官兵用水泼灭了,满目的官兵嘈杂涌进,又静静顿住。一个个痴呆呆注视着我,更有甚者膛目结舌,口水满地。炸开锅的场面诡异安静下来,只听闻‘劈啪’的爆破声。
我有些恼,莫明的反感涌上心头。是否我软弱无力,让你们肆意可欺?是否这副美丽皮囊,让你们神魂颠倒?是否我搔首弄姿,撩拨的你们从者若流?我眼中透着深深的嘲讽,对这个世界的人类,好感降到了最低点,心也冰到极点。悲哀的家伙,于你们是,于我也是。
我缓缓蹲下身,轻触囚犯的手,黑气消失了,手是温热的。一点清淡的暖流入心底,是jing神共鸣的慰藉,还是今后你我将走上同一条路……
寂静的场面喧哗顿起,我冷漠的没有去看,在握上囚犯手的刹那,一股黑气缠上了我的胳膊,我无惊无惧,无喜无悲,任由它在臂上绕了两圈后,融入体内。头蓦然阵痛,我脸se苍白地椅起身,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后扶住了我。
我回头,不带丝毫情感地望向他。士兵身子剧颤,猛得缩回了手。眼中有不可置信,有疑惑,有不解。我冲他冷冷一笑,轻甩长发,抿嘴瞧着眼前越聚越多的官兵,一个军长服饰的胖子由一队亲兵拥着,不知何时立在了最前,他瞪大眼睛瞅着我,眼睛越来越红,有贪婪,有情yu,有野心。
我怒瞪着他,他反倒越发来劲,眼神痴狂,激动的浑身直抖。他一挥短粗的胳膊,梗脖子粗红脸的吼着什么。周围早就按耐不住的官兵,一哄而上。我怒气填膺,胸口剧烈起伏着,真以为我好欺么,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人乎!?我紧握浆果,心里疯狂呐喊着,来吧!来吧!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野兽!不堪yu望驱使的败类!我不会屈服你们的!永远不会!
正当我要拼个鱼死网破,士兵却猛然横我身前,长剑在手,左扫、右扫,两道深红斗气如扩散的水纹,速度却极快的将近前几人轰飞。众官兵一楞,再度重整旗鼓,将我和他围拢起来。
身正后,一个粗犷的大汉上前就要抓我,士兵如后脑长了眼般,蓦然后踢一脚,那人惨叫一声,离地拔起老高,一头撞进了包围圈,砸倒了一片人。官兵们一时退却,互瞧了一眼,怒吼着一齐冲了上来。士兵脚步急旋,成排攻来的长枪先后落了空,人被近身的士兵削瓜切菜般一一砍翻。
胖军官脸上横肉直颤,咆哮着指挥官兵层层堵截、围剿他。士兵闻听喊声,认准了胖军官,一路斩杀,挡者披靡y兵在他面前成了不动人偶、屠戮对象,士兵身形如风如电,手中长剑卷起暴烈红光,接连闪烁,一排排士兵如劈开的浪涛,翻着个儿滚到一旁,枪断甲损,倒地人亡!眨眼,就有十数好手葬送在他的剑下。
胖军官脸有惧se,由亲兵护卫着不左退。士兵显然不打算给他再次逞风的机会,一记大范围横扫,震开官兵,纵身跃起,直扑胖军官。胖军官脸上却勾起yin笑,待士兵回神儿已然晚了,一合不敌的官兵,突然奋起,散漫的阵型以乍舌速度整合,排成两列方阵,长枪探出,枪尖骤然亮气淡蓝se斗气,上、中、下,接连三记突刺,使得竟是苍鹰禁卫军的得意招式‘三闪突’!
近如咫尺!士兵凌空不着力,护体斗气大盛,拼命护及要害,身上还是多处被洞穿。飞溅着鲜血,重重砸在地上。一排官兵跨着整齐步伐,尾随跟至,长枪再突,士兵狼狈滚开,后撤不继,早有围堵的官兵从死角放起了冷枪。噗!噗!噗!士兵后腿、臂膀、腰间各挨了几枪,嘴角溢出血丝,向前踉跄几步,正面长枪袭来,士兵牙关紧咬,猛得一侧、一前,尽数将枪杆夹在腋下,‘喀’得一声,膀间用力将其撅折。官兵惊惧后退,他如影跟上,几剑砍出,官兵皆死。又有一排官兵攻上,他奋力招架,身上血如泉涌,流了满地。
我怔怔看着他,眼中有了湿意,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可他一个陌生人,竟为我以命相搏!我分辨不出是感动,是愧欠,是酸涩,还是其他什么滋味,我只觉一腔愤懑,不能让他死!绝不能!没有人注意到我,士兵倔强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他的勇武,他的惨烈,令这些人胆寒。他们急于铲除士兵,他们在害怕……
不知何时起,场中很静,士兵力竭了,气尽了,却还挣着不肯倒下。四周的官兵都默默退出,既不攻击,也不散开包围。任由士兵一次次用剑撑起身子,又一次次倒下。
我走到他身边,跪坐下,轻抚着他满是血迹的脸,带着哭腔,展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