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大半晚的雷鸣电闪,初夏的雨水来得猛烈。早晨起来,天空澄净得没有一丝云彩,阳光铺满大街小巷,连空气都轻盈不少。
春晖路的一天,从车水马龙中开始了。馄饨店的老板忙过早市,把两天的营业收入解到帐上,顺便给分理处的人捎了几碗凉拌面。柜员们谢过他的好意,轮流去更衣室吃早饭。环卫工照常进来倒水和歇脚,也不忘记跟柜员们斗两句嘴。小邓跟在黎正后面,拿着抹布把里里外外擦拭得晶亮,等候叫号的储户开玩笑道,“太干净了,小心别人撞到窗上。”
语声未落,一个正在学步的孩子,贪看外头风景,果真把额头磕在落地窗上,咧开嘴就拉警报。她的奶奶,走累了坐在正对空调的位上,享受着席席凉风,见状过去抱起孩子,轻轻拍了两下窗户,“打!打!弄痛我们宝宝了。”孩子见惩罚了害她的“罪魁祸首”,转哭为笑,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拍着窗户,跟着嚷,“打,打。”
“不能这样教孩子,哪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以后到社会上要吃亏的。”旁边的人不同意老人的教育方式,纷纷开口发表意见。
老人抱着孙女,笑呵呵地说,“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长大了自然会知道。”
她的言论引来更热烈的反对,“教育得从小做起,错过最佳时机就晚了。”并因此引发了一场有关“孩子最好由父母带,隔代始终跟不上时代”、“竞争的社会不给年轻人自己带孩子的机会”的讨论,有内容,有深度,略为纪录即可成聚焦论谈。
热闹中黎正淡定地擦着便民箱,从老花镜到外面的壳子,有条不紊。小邓看在眼里,深感自己的境界不够,瞧黎主任完全没受影响,该干什么仍在干什么。
其实那些声音虽然进了黎正的耳朵,却丝毫没进他的心,他正在思索重要的人生大事。最近两次他帮李周约金小田都没成功,他一急之下吐了真言,把用意说给金小田听,“李周很喜欢你,很想跟你多见面。”谁知金小田说,“你约我,我出来,他就算了。”
难道在她心中,他胜过李周?
黎正对自己的窃喜十分惭愧,但忍不住要反反复复地比较。只是实在瞧不出自己哪比李周强。他是比李周个子高,但也就高那么几公分,在长江以南178的身高才更适中。对照李周的相貌,他只能算普通,中等偏上吧。工作,李周能力有目共睹,大家都知道没有背景却做到行长助理得花多少精力在工作上。谈吐,不是一次两次被女孩子嫌罗嗦了,而李周在学校受女同学欢迎的程度,真是让他仰望。
不过金小田,有喜欢自己吗?黎正认真地回想,她有没有哪句话表露出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似乎除了“你约我,我出来”之外没有了。昨晚挂电话时她还笑着骂了两句,说他太娘,没有男人气概。
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精英范的人吧?
黎正患得患失之际,又有些为难,怎么向李周交待,他可是对金小田很有意思。要是把她的话告诉李周,说不定他和他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早知如此,就该先问金小田的想法,她愿意才把李周介绍给她。这一刻,黎正认为他爸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太对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换了别人,应该能处理得圆滑周到吧?
“你这个老女人烦死人了,我不干了!”
一声怒吼打断黎正波澜起伏的思绪,也喝住了所有人。像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大家不约而同齐齐看向柜台后,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实习生扯下工号牌扔在桌上,起身往外走。
黎正张口结舌,完全不明状况,直到黎刚走到门口他才回过神,“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斗气。”
黎刚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推,甩开黎正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柜台后,黎刚的带教师傅已经坐到岗位上,埋头帮储户办理业务,倒是旁边窗口上的人帮她打抱不平,“黎主任,你回家好好说说你弟弟。实习生犯了错,带教师傅也要一起承担责任,你弟弟做事不行,脾气不小。他还是不要来上班了,反正你家随随便便就能给他安排个岗位,做总经理好了,没有人能说他。”
也是气话,不过双方都在气头上,不是询问的好时机。黎正也明白,多半黎刚出错,被师傅批评了,然后他大少爷脾气发作,拂袖而去。
所有等着听八卦的储户失望了,如同一块石头坠入湖心击不起大浪,没多久分理处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黎正打了几次黎刚的手机,熊孩子怎么都不接。他只好发了条短信,“有事好好说,别闹别扭。”
直到中午,小邓才趁别人换班吃饭偷偷告诉黎正今天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分理处的同事昨晚在步行街附近见到黎刚和他的小女朋友跟人吵架。
具体经过是:黎刚的女朋友骑了辆自行车,遇到下雨躲进步行街商铺的屋檐。步行街的协管员表示自行车不能进步行街,上前劝阻,女孩子说她的自行车价值上万,没有锁,放在外面肯定会被偷走。
双方都不肯让步,发生暴烈的言语冲突,然后女孩子打电话叫了男朋友来,这人就是黎刚。他到后,言语冲突升级为局部的肢体冲突,于是有人报了警。
警察到场,见没发生流血事件,建议就此了结,不要再闹了。此时,女孩子情绪激动,从包里掏出一把钱,扔在协管员脸上,怒骂“你不就是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