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映亮黎家厨房的窗户,麻雀们在窗台外吵嘴,叽叽喳喳也不知在争些什么。垃圾车穿过小区,沉重而缓慢。不知哪家的孩子,大早上练小号,“我来自阿拉巴马,带上心爱的五弦琴,要赶到路易斯安娜,为了寻找我爱人,晚上起程大雨下不停但天气还干燥,为了狂风我却心冰冷,苏珊娜别哭泣,噢,苏珊娜你别为我哭泣。”
日光透进了卧室,黎正先醒。他从小受惊会发烧,睡一晚就好,这一次也是,朦朦胧胧中烧退了,人也松快许多。加上被金小田灌了好多水,他想睡也没办法在紧绷的状态下继续睡。
然而黎正不忍心吵醒金小田,她蜷在外床,酣睡未醒,脸红扑扑的,嘴微微张开,像兔子般露出了一点门牙。金小田是急性子,醒着的时候两条乌黑的眉毛经常性竖起来,但睡着时完全舒展开来,还有她的睫毛,浓重得如同小刷子。她夏天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经过整个冬天白了不少,左腮上有几点不细看就发现不了的雀斑。
反正在黎正的眼里,越看越好,连昨晚金小田打着小呼的样子他回想起来都觉得可爱。他静静地躺着,恨不得用目光轻轻抚摸她的面颊,她的双唇。他要是用手去摸,以金小田的性格也不会怪他,可他实在不想打破此刻的宁静。
不过楼下车道上传来了数声尖锐的鸣笛声,金小田醒了。黎正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条件反射地眼睛一闭,留给金小田一个熟睡的假相。
金小田翻身坐起,伸手摸了摸黎正的额头,凉的,一点都不热。
咦?她不敢相信,赶紧俯□用自己的额头凑了凑他的,真的,退烧了。她舒了口气,原本还替他担心,要是不退,今天怎么也得去医院,成人可不像小孩,孩子的高烧来得快退得也快。
放下心后,金小田调皮了。她见黎正的右手压在被上,轻轻地拉起来,让他的右手放在枕上他的右耳侧,摆出一付“我发誓”的模样。那样子,跟他端正的脸挺配的,她笑了两声,怕吵醒黎正,连忙收声,轻手轻脚起床去看昨晚预设好的白粥烧好没有。
粥肯定好了,卧室还不明显,客厅满是米香,金小田深深吸了口气,几乎一头扎进厨房,春光明媚的早晨总是让人心情格外好。
黎正睁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他来不及管别的,一溜烟冲去洗手间解决人生三急。然后用又快又仔细的节奏刷牙洗脸,出现在金小田面前的又是干干净净的黎正了。
金小田边哼歌边在煮鸡蛋,她在冰箱里翻到一罐海苔肉松,倒了出来装在小碟里。煮熟的鸡蛋,她剥好,用筷子硬是戳成几块,洒上酱油、麻油,加了几滴醋。
黎正吃着金小田亲手准备的早餐,幸福得直冒泡。金小田还说,“等你爸爸回来我们就结婚吧,你睡相不错,我觉得我能适应婚后生活。”
黎正一口蛋黄呛在喉咙口,咳个不停,不能把话留给他来说吗?
“行!”金小田拉着凳子坐到他跟前,一本正经地洗耳恭听,“你说,我听着。”
咳,黎正不知道说啥好了,好在也不用说什么,他感觉很幸福,这足够了。要是家里没出事,生活简直就要美好到不能再美好了。
金小田生平第一次认真地照顾一个病人,而且成绩还不错,上班的路上一路傻笑,上楼时也是三步并两步,进了办公室跟每个人都说早上好。
小汪跟小江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在茶水那倒水的金小田,“她一定还不知道。”不然,按她的脾气,会骂人吧?也不知道是谁在黑金小田,以她俩对她的了解,都敢打包票那不是她,就算是她,也一定另有情况,而不是帖子里说的那样。
小徐蔫头蔫脑上班来了,他放下包就去茶水那边泡咖啡。直接两包速溶清咖倒进去,加了半杯水,小徐拿勺子搅了两下,皱着眉头喝了一大口,看得在旁边的金小田替他叫了声苦,“昨晚做贼去了?”
小徐愁眉苦脸地说,“我家跟小孙家两家聚餐。”他又喝了口咖啡,摇着头说,“中国式丈母娘,厉害!我根本插不进嘴。要不是小孙帮我挡着,当场就焦了。”小孙在新单位工作愉快,没多久成了骨干。原先是徐家瞧不上小孙,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孙家有些犹豫。小徐还是个新律师,又没后台,固然本人挺努力的,但奋斗出来起码得有五六年,自家女儿在新单位有新的追求者,各项条件都不比小徐差,家里又有背景。最关键的一点是,从前小孙可是被徐家晾了两年,她解决了工作,他家才接纳她,也太势利了。
准丈母娘对准婆婆,半斤对八两,一个说自己女儿为人厚道,另一个赞自家儿子上进优秀;一个表示自己女儿钱多事少离家近,另一个不甘示弱,自家儿子职业矜贵前景好。两家做父亲的在旁边闲得吃菜喝饮料,最后走到小厅外观赏餐厅的植物去了。
小徐属于挨枪的,小孙则是救火队,两人联手,总算把这顿饭对付过去。走的时候,连服务员也直舒了口气。外头只剩值班的一个厨师和一个服务员,两人对坐着叹倒霉,怎么在他们值班的时候遇上不肯走的客人。而且还是火力十足的妈妈级客人,明显谁去赶客谁要被教育。
回到家后,小徐父母不放过他,从培养他读大学的辛苦说到未来帮忙带孙子的劳累。小徐学了金小田的招牌动作,挠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想太远了?我和小孙连婚都没结,他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