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小田浏览帖子的时候,黎正很注意她的情绪,随时准备扑火以及帮骂。出乎他的意料,她还蛮……镇定的,边看边笑,“像我做得出的事。”
一只碗响不起来。
金小田分析,城市再小,再凶残的人也得考虑影响。为什么会吵起来?为什么叫人来帮手?警察来过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不会无缘无故,多半因为没造成人身伤害。
她相信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黑暗是有的。但在本地,不是金小田夸自己家乡,实在地方太小,除了市里最大的领导从外地调来,其他的头头脑脑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皇帝也有草鞋亲,这里大大小小的,谁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警察遇到大事肯定得按章办事,小事么,难免化更小、化无,跟有钱无钱无关。
只是没想到,是什么让大家失去理智,拼命把指责砸出来?他们知道事实吗?不,他们光凭只语片言便下了定论。这是双方面的悲哀,当公信力一再被质疑,每个人宁可相信自己的判断。每个人的经验不同,为了做判断而从所知反推结果,怀疑的负能量满满的。
金小田摇摇头,像要把自己对事件的推断甩到脑后:我不在场,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能妄下结论。
“你不气?”黎正奇道。
怎么不气,但一个长帖翻到最后,从最初的气愤、委屈,到最后像有块地方麻木了。总的来说,是难过,金小田再次摇摇头,她不是忧国忧民的料,无聊地被卷进一场网上的争论而已。
金小田把复制下来的几个页面给黎正看,“这个id应该认得我,我跟它有仇?”好几次议论淡下来,它又跳出来爆点新料,让人知道她金小田活得有多滋润,骂她又怎么了,她在如今的世道毫无特长还能如此舒服,就吃点苦头也该。
黎正看了眼屏幕,但更多地是看着金小田,金小田挑起眉毛,“怎么了?”
“好看。”他发自内心地说。
嗳,老实人说起情话来真……受不了。金小田耳根都热了,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高兴,哪有这么说话的,连夸人都不会。她努力抿紧嘴唇,强制自己把视线停留在电脑上,但还是悄悄地瞄了黎正,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挺逗的。
板正,但挺可爱的。
她努力压着笑说正事,“我要查出这个id背后是谁,它别以为说了话能不负责任。哼哼它惹到的是我,金大律师,我要让它承担责任。”
黎正同意,那是。
就在这时,帖子又被顶到了上面,标记上有新的回复。金小田见是那个id,立马翻到尾页,看它又要说什么。
这一次,是她的手机号码。
金小田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不问青红皂白骂了两句粗话,电话挂断了。随即帖子又多了一个新回复,有个id得意洋洋地自称替天行道,骂了姓金的恶女人。
算什么啊,啊?!
金小田气得赶紧注册了一个id,跳上去发言,“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是骚扰,是犯法。”
轻飘飘的回复来得很快,“那又怎么样,来抓我啊,顺着网线来啊。”
金小田咬紧牙根,感觉到后槽牙狠狠地对磨了几下。
“别看了。”黎正合上电脑,把她手机放进自己口袋,“走,我们吃饭去。”他见金小田坐着不动,脸绷得紧紧的,连忙拉住她的手,“乖,听我的,深呼吸,深呼吸,不值得。”
她知道、她知道,不知道谁在捉弄她,但她要是真生气就是中计了。金小田做了两个深呼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
无聊的人不少,黎正把手机设成静音,听不到就当没有。不过,其中有条短信他看完直乐。金小田问他笑什么,他递给她看。
发短信的人自称貌端体健求交往,还情意绵绵地说,“有了我之后,你不用那么辛苦亲自开车了,让我替你效劳。”
金小田大乐,网上什么人都有,不经历不知道。
他俩在外头餐馆吃了顿饭,回家刚坐下,丁维娜和李周来了。
“别往心里去。”丁维娜也是听人说了,过来安慰金小田,“能不能告他们?那个转发500次是怎么规定的?”
有难度,金小田记得司法解释有两点,一是捏造损害他人名誉的事实,在信息网络上散布,或者组织、指使人员在信息网络上散布的;二是将信息网络上涉及他人的原始信息内容篡改为损害他人名誉的事实,在信息网络上散布,或者组织、指使人员在信息网络上散布的。但最高人民法院的新闻发言人表示过,“若行为人不明知是他人捏造的虚假事实而在信息网络上发布、转发的,即使对被害人的名誉造成了一定的损害,也不构成诽谤罪。”
如何对行为进行定性,难了。
运用民法进行维权的话……金小田从哪里找躲在id后面的人,最多只能警告网站,吓唬下跑不掉的网站运营商。
“这样啊……”丁维娜大为失望,“那怎么办?”
“凉拌呗。”金小田想穿了,没办法的事着急也没用。她找出那条短信给丁维娜看,后来还有一条出奇的,“这条更逗,他说他身体强壮,可做上门女婿,包生儿子。”
她态度轻松,让丁维娜也松了口气,“怎么有这种奇葩。”
李周插不进姐妹俩的聊天,自己在一旁翻手机,下意识地去论坛看了会,结果却有新发现,有人发了个新帖-“我是宝马女打人事件的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