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之所以在这会就觉得艰辛有残酷,完全是因为他对海洛伊丝的剑术教程还缺乏深入的了解。
好容易完成了一千次的劈砍练习,他双手撑着膝盖,累得直不起腰来,持剑的右臂更是如同断了一般。“还、还行吗?”他抬起头,望着海洛伊丝,“一千次,我完成了。”
“很棒!”她拿起手帕为他擦拭汗水,又端来冰镇的柠檬水,“来,现在你很需要这个。慢点,慢点,别呛到了,”再轻轻按摩他的手臂,无比细致,无比温柔,“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点疲惫?”
可不是一点,但能享受到她的亲自服务,诺亚觉得什么都值了。“是有那么一点点。”他故作轻松地回答。
“太好了!”海洛伊丝抄起一柄木剑,“那么休息到此为止。不管学习了什么厉害或者巧妙的招数,如果不能在实战中加以运用就谈不上真正掌握。所以,跟人对练是个很好的入门方式,剑术是如此,其他武器或者徒手格斗也是如此。来吧来吧,让我们再来较量一番!”
诺亚双腿一软:“现在就来?”
“当然,你不是已经休息过了吗?”
这也能算数?连五分钟都不到!出于自尊心,这话到了嘴边诺亚还是咽了回去。
“有小海洛当你的陪练,”一旁的艾芙洛插嘴道,“你很幸运哦,诺亚。”
薇卡则微微蹙眉:“或许是不幸呢。”
事实证明,薇卡的判断与诺亚的感受更为贴近。
“你在干什么?那也算是招架吗?集中精神!”
“没吃早饭吗,诺亚小姐?”
“需要我留点时间给你哭鼻子吗?”
“混蛋我真想把你从船上丢下去哪,你手里的是剑,不是厨师的搅汤棒啊!”
训斥犹如瓢泼大雨般砸来,令诺亚想起在亚尔提那的监狱,那时海洛伊丝就展现了口才方面的渊博学识以及过人天赋。不过比起她的话语,还是她的剑更令他痛不欲生。指头,手腕,手臂,肩膀,胸腹,双腿,他不知被击中了多少下。
不知她是如何做到,虽然没有受伤,也不影响活动,可每次挨打,他都疼得钻心。按她的说法,这还是她看在他的份上手下留情的结果,换作旁人表现像他这么糟糕,早就被她打断手脚了。
可是可是,亲爱的公主殿下,再这么下去,我的手脚被打断也只是时间问题哪。稍一分神,诺亚右肘上挨了下,又酸又痛,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他拼命忍住,不行,不能被她和她们瞧扁了,再说也是我自个要求学的剑术。
所以,虽然汗水模糊了眼睛,虽然双臂满是血痕,虽然脚步虚浮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诺亚始终咬牙坚持,不管挨了多少打都绝不退缩。
海洛伊丝突然收住剑:“好了,就到此为止吧。”
如蒙大赦,诺亚直接摊开四肢躺到了甲板上。他不记得这辈子有任何一次被人收拾得这么凄惨过,小时候趁佐伊睡觉给她画上黑眼圈都没有过。
艾芙洛慢悠悠地踱了过来,在他身边单膝跪下,拉起他的手:“小海洛现在也变得很威风了嘛。”
“也?”诺亚勉强抬起一点头,敏锐地捕捉到了最重要的词。
“是啊,”艾芙洛的笑容和妹妹实在很像,尤其是狡黠的那种笑,“那时的她,就是现在的你。而我和薇卡呢,就是现在的她了。”说话的同时,柔和的白色光芒自她的手开始蔓延,流水一般漫过诺亚的身躯,将他整个裹住。
这就是神术治疗吗?原来是这个感受啊……不知道艾芙洛是如何做到的,她的灵能变得如风一般柔和,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身体。疼痛立刻就减轻了,肿起的手指转眼恢复如常,手臂上的青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那时的她?”他问。
薇卡一如既往在旁解释:“海洛到繁星宫之后的第二年,我和艾芙洛一起教她剑术。”
艾芙洛得意洋洋:“那时候小海洛每天都玩得很尽兴呢。差不多每个傍晚,都要劳烦姐姐或者我把她从校场抱回卧室。嗯,有时也用背的,如果那天她醒着的话。”
海洛伊丝在他身旁另一侧跪下,一边用手帕替他擦拭额头,一边幽幽地叹息着:“实在是我最不想回忆的一段经历啊。诺亚,你一定觉得这是两个温柔的家伙,对吧?实际上,她们才是真正的恶魔!(这话似乎把你自己也包含进去了,诺亚心想)不谈那些啦,你刚刚表现很不错,”她俯下身,不顾汗水在他脸上亲了下,“诺亚是好样的。”
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听她的评价,诺亚浑身轻飘飘,身下仿佛不是木质的甲板,而是云朵。
“不想回忆吗?”艾芙洛松开诺亚,转而执起海洛伊丝的手,“好妹妹呀,你这话好伤我的心。你知道的,我和薇卡姐姐最爱的就是你啊。”
“或许吧,”海洛伊丝撇了撇嘴,“你们确实爱我,可我总觉得你们更爱欺负我。”
“你说的欺负,”薇卡好奇地问,“是你现在对诺亚先生这种吗?”
诺亚最佩服薇卡的一点,就在于她总能用最天真的神情和语气,说出叫人难以招架的话。海洛伊丝举双手投降:“好吧,好吧,我承认,那是我一生最美好、最值得怀念的时光。这总可以了吧,亲爱的姐姐们?”随即甜蜜的笑自她脸上浮现,“糟糕的是,我说的都是实话。”
“啊,”艾芙洛说,“说真的,我也一样。”
薇卡颔首:“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