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区,距离是最难琢磨的东西。那桅杆看着并不遥远,可山路崎岖陡峭,诺亚浑身酸痛,攀爬起来着实吃力。海洛伊丝再度将他抱起,她的脚步轻快又稳健,他觉得她简直是在草丛间滑校
一连翻过两道山脊,山坡变得荒芜,身边的树木越来越少,杂草与灌木也渐渐稀疏。脚下的土壤现出病态的灰白,那颜色令诺亚想起亡者的面孔。一阵风在此时吹过,明明正是夏,可风里掺杂着某种阴冷的意味,令他微微发颤。
这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当登上坡顶,他们见到一艘比“花冠”号更加庞大的飞行船停在山坡脚下,四周尽是死去多时的树木,光秃秃的黑色枝干陷在灰褐色的泥土郑从他俩的角度望去,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找到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
先前望见,诺亚觉得桅杆和旗帜老旧像是经历了大概五六年的风吹日晒,可看到船体,他觉得这东西少也躺在这二十个年头了。木制的船身满是残缺破损,有些破洞甚至可供骑马通过,即使相隔遥远,他也能看到蛛网和灰尘布满了目力所及的每一处边边角角。
令人窒息的霉烂味道仿佛扑鼻而来。诺亚摇了摇头,该是心理作用吧,这个距离上,人类的鼻子实在不可能闻到什么。
离飞行船不远,一圈帐篷呈环形排列,其中大半早已倒塌,周围的空地上散落着货箱、木桶、武器和盔甲。诺亚抬头,明明记得进入山林之前空还很晴朗,不知何时起却变得阴云密布。
“奇怪。放我下来。”
海洛伊丝依言将他放下:“哪里奇怪了?”
诺亚指给她看:“看到那些帐篷了吗?那儿是个临时营地。还有那副动物的骨架,这明飞空艇的船员们在降落之后,还在这儿生活过一段时间,至少把那动物吃光了。问题来了,他们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降落?”
“或许是某个任性的大人物想在这儿打猎?”
“那他们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武器,收走帐篷,整理好装备呢?还有这艘飞行船,不管对谁来一艘飞行船的造价都很高昂,为什么就放在这儿不管呢?”
“呃,或许是飞行船发生了故障,他们不得不在此迫降。迫降时大概死了不少人吧,所以他们没有足够人手开动飞行船,也搬不走货物……好像……好像不太对啊……”海洛伊丝越声音越。
诺亚连打了几个喷嚏。脊背上汗毛倒竖,空气里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我们是不是该就此走开?但这种时候,这样的话实在不出口。“还是下去看看吧,”他拉住她的手,“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两人一同缓缓下到坡底。时间一定过去很久了,就诺亚所见,营地里几乎每一样东西都要么腐朽,要么落满了厚重的尘埃;无论簇曾发生过什么,留下的痕迹与线索都早已湮灭在漫长的岁月里。
不过仍然有些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堆码放整齐的箱子中有一个的箱盖是打开的,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长久的日晒雨淋之下瓶身上的标签都已经不可辨识,但诺亚认出了圣女之泪和铁匠之火。
他拿起一瓶圣女之泪,拭去瓶身灰尘,拔开瓶塞闻了闻。味道没有问题,过去如此之久,这瓶东西依然能用。他一连打开好几个瓶子,状况大同异。
疑惑自然而然产生。不管曾在这里生活过的是群什么人,他们离开时为何连这些都不带上?
“他们好像有不少人啊。”海洛伊丝。她蹲在一大堆垒起来的木柴前,那些历经风雨的木头上生着细密的白色蘑菇。柴堆旁散落着几根粗壮的骨头,该是熊一类大家伙的。骨头边是一摞高高的银制餐盘和摆放齐整的刀叉,还有已经残破得一碰就化为缕缕飞灰的餐巾。
诺亚认同她的法:“从这么多的盘子和刀叉来看,得有上百。”
海洛伊丝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木棒的顶端嵌了颗色泽暗淡的红色宝石。她将木棒递了过来:“看这个。”
那颗红色宝石的周围有细的符文环绕,仔细观察之下,符文还在缓缓流动。这超出了诺亚的知识范畴:“这是什么?”
“法杖,毫无疑问是某位奥术师留下的,杖身上刻了他的名字,”她的指头抚过几道模糊的刻痕,“不过已经没法辨认了。可惜我没学过奥术,不然倒是可以给你展示一下这东西的用途。老实,看到这东西,我感觉很不好。”
她的神情凝重,往常的欢快不见踪影。“为何?”诺亚问。
“法杖对于奥术师而言如同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一柄附魔的武器对于一位战士那么重要。可现在,”她的不安溢于言表,“那位奥术师竟然丢下了自己的法杖。这就相当于,诺亚你留下怜琴的手。”
他们同时陷入沉默,又一同四下张望。灰色的土地,枯死的树木,无饶陈旧飞行船……
海洛伊丝放下法杖,从一座武器架上拿起一柄长剑。架子上的武器大多已经锈得不成样子,这柄剑却光亮如新,剑身笼罩在淡淡的蓝色光晕郑“刚刚我们什么来着?”她挥动两下长剑,又做了个突刺的动作,“附过魔的武器哦。还是那个问题,它的主人为什么没有带上它呢?”
空好像变得更加阴沉。他们俩疑惑地在营地里搜寻,找到了更多东西。金质的茶杯,象牙雕刻的烟斗,还有上等的烟草与茶叶——当然,烟草和茶叶无法长久保存,他们是从历经如此之久仍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