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如何?”狄青急道。
“也不是不能攻出去,得等时机,今日我硬是没有动用剩余的床弩,他们应当是料定我军的床弩都被毁在城墙上了吧,明天我们就给西贼来个狠的,哼哼哼…”火光中,李现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
……
西夏大营,帅帐外跪着几个医官,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煎药味,帐内外间挤满了数十位西夏军将领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着,不安与忧虑的气氛萦绕在众将的心头。
好水川之战时,先帝就是在阵前吐血,如今大将军也吐血了,冥冥之中难道又是失败的预兆?
“大将军醒了…”从里间传来一声轻呼,声音不大众将却听得真切,醒了就好,心头的阴霾散了大半。
不一会,帐帘掀开,野利遇乞在侄子拓石的搀扶下,慢悠悠走了出来,面色依然惨白,不过脊梁却挺得笔直,久居上位的威严不减分毫。
“末将拜见大将军!”帐内众将立刻跪了一地,齐声参拜,野利遇乞慢慢走到帅座上,甩开野利拓石,自己慢慢坐下,那抓着椅把的双手,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量,关节都捏发了白。
“都起来吧!”话语中的疲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待众将起身后,野利遇乞挥挥手:
“本将无事,都退下吧…拓石留下!”
待众人退去后,野利遇乞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嘴的白绢上触目惊心的可见滴滴殷红,野利拓石连忙跪到身边,心疼道:“叔父,咱们不打了,回凉州去,这天下不要也罢……”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在他脸上响起,野利遇乞瞪着赤红的双目,脸涨的通红,骂道:
“逆子!我们野利家岂是这么容易认输的?”
拓石捂着脸颊,拧道:“可叔父身体怎么办,如今家族中唯叔父马首是瞻,若是叔父出什么意外,家族将会分崩离析,这大夏国就真的完了啊!”
“唉…此战若败,还谈什么大夏国?还谈什么野利家?今后我们难道要委身没藏家?”
“我们可以投了辽人去!”
“辽人…呵呵呵…契丹人不可信,和他们媾和也只是权宜之计!”野利遇乞摇摇头。
“那怎么办,吐蕃?亦或是……宋人?”
“孩子,我们大夏国和这两方势力,哪一个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他们收留了我们,日后等待我们的除了死亡,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那怎么办?普天之大难道没有我们野利家的一寸天地了吗?”
“……若是战事有变,你立刻回凉州,带着族人们一直往北去,据说北方有片巨大的草原,当地只有一些蒙古人,地广人稀,辽人日后会和宋人争锋,无暇北顾,就让我们野利家再那处寻找一片休养生息之地吧…至于皇室…不管宋人还是辽人,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带着他们就是自取灭亡…”
“叔父…呜呜呜…您和我一起走!”。
野利遇乞呵呵一笑,看向拓石,眼中流露出一片慈祥,轻声道:“叔父老了,家里的几个弟弟妹妹,就拜托你照顾了……”说着大手抚上了拓石的头顶,片刻后道:“再说了,我们还没输,待明日全军压上去,宋军没有床弩威胁不到大军,若是他们敢再出击……”
他右手猛地握拳,狠狠打在身前案几上,身上迸发出惊人的气势,咬牙切齿道:“那他们就再也见不到后日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