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南城门。
地上的积雪很厚,天气很冷。
二三十名守门士兵抱着长枪,跺着脚,不停的发牢骚咒骂着,不知道是骂该死的天气,还是骂苛刻的上司。
虽然雪这么厚,天气这么冷,但城门外依然有许多人排队等着进城。
有卖柴的樵夫,有卖炭的老翁,有趁着农闲进城卖苦力的农夫,有挑着货担的小商贩,有拎着鸡鸭鹅进城售卖的老大娘……
生活艰难,无论天气多么恶劣,可肚子依然会饥饿的,容不得他们半点喘息。
在士兵们凶神恶煞的厉声呵斥下,他们排着队进城。
忽然,一辆马车从城里缓缓驶行城门,士兵队长正要盘问一番,看见赶车的马夫,便露出笑容,道:“朱都头,你这是去哪里啊?”
“李牌军,在下带浑家去岳王庙进香呢!”朱仝笑着拱拱手道:“这大冷天,你们真是辛苦了!”
“谁说不是呢!”小队长抱怨几句,纳闷道:“今天是腊月初五,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去岳王庙干什么?”
“别提了,妇道人家,昨晚做了一个怪梦,心神不宁的,非要我带她去求东岳大帝保佑。”
“那我,随便也替我向东岳大帝他老人家问个好!今晚不当班吧,一起喝个酒怎么样?”
“好咧,就在徐记酒馆,我做东!”
“不用,哪能老让你做东啊,今晚有人请客!”
“哦?谁啊?”
李牌军凑近朱仝耳边,小声道:“张家米铺张掌柜的,他外甥搞了一车违禁货物进城,被我们查扣了,找了我说情,没办法,他儿媳妇是我浑家的外甥女,我也不能不近人情啊!”
朱仝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小事情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多说了,兄弟我先走了!”
“好勒,晚上见!”李牌军摆摆手。
“驾!”朱仝一扬马鞭,马车缓缓的朝城门外驶出去。
一个新来的士兵凑近李牌军耳边,神秘兮兮道:“朱都头赶辆马车出城,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李牌军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追上去看看啊!”
那士兵被上司这么一句,噎得说不出话来。
李牌军继续训斥道:“没有证据能平白污人清白吗?都是同僚,你还能掀开帘子看人家女眷?不懂事!”
那个士兵缩着脖子,讪讪而退。
其他士兵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个老兵好心的对那个新兵道:“都是兄弟衙门,大家要互相给面子,谁也保不准你以后会不会有事落在别人手里。朱都头为人仗义,人缘好得很,连县太爷都非常喜爱他。”
“可是规矩……”
老兵不屑道:“规矩便是对的么?律法便是对的么?那些制定规矩、律法的皇帝和官老爷们谁在乎过这些,他们的家人和奴仆还不是随心所欲破坏,凭什么我们要当成金规玉律?”
“跟他说这么多干吗?等以后不公平的事情看多了,他自然明白了!”旁边同伴劝道。
……
朱仝赶着马车行了许久,从官道上下来,拐进一条小路,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马车。
车帘子被掀开了,祝龙、武松和李旺先后跳下车,对朱仝抱拳谢道:“今日得朱都头相助,祝某铭记在心!”
“四海之内皆兄弟,不必见外!不知祝大官人接下来往哪里去?”
祝龙犹豫了一下,道:“我要去济州。”
“祝诸位一路顺风,我先回去了,还得向县尊解释昨晚的事情!”
“好,告辞!”
看着朱仝赶着马车离去,祝龙转身对李旺道:“你也回去吧!”
李旺连忙道:“属下想跟随大官人,一路伺候!”
“不必了!”祝龙摆摆手,道:“你赶紧回铁坊,将里面搞干净,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是是!属下告辞!武都头,大官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李旺忙不迭的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祝龙带着武松继续前行,走了不久,来到一个岔路口,祝龙停下脚步,想了想,选择朝东的一条路。
“主公走错了,去济州应该向南。”武松提醒道。
祝龙解释道:“我想去梁山看看三弟祝彪和花荣兄弟。”
“这样啊!”武松突然神色黯然。
祝龙略一思索,便知他是想起武大郎,又不知如何安慰,心想帮他娶一个媳妇,成立一个家庭,他就不会如此孤苦伶仃了。
可是自己并不认识合适的女子,不过听祝彪说过,只要花钱让媒婆介绍就行了。
“此行多亏了朱都头!”武松感叹道:“他果然是一条好汉子!”
祝龙点点头,表示赞同。朱仝确实有古之侠士风范。
古时的游侠是其言必行,其行必果,一诺千金,赴士之困厄。朱仝便是这种人!
如果不是朱仝帮忙,他们偷偷翻越城墙的话,就算顺利逃出,现在也会被官兵和捕快追捕。
两人边走边谈,并不无聊,不多时,来到梁山泊边,
天地之间,一片雪茫茫,湖面平静如镜,湖边一座小店,挑出一面酒旗。
祝龙心中诗情上涌,又想吟诗一首,这次没有被卡住,张口就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应景!”武松竖起大拇指。
祝龙哈哈一笑,宋朝文风昌盛,就算市井小民也能吟诵唐诗,武松自然这知道这是唐代大诗人柳宗元的传世佳作。
来道小店里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