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到底都带了些什么东西,她粗略数了一下,大大小小的箱子足有十多个,这家伙比女人还麻烦啊,箱中装得该不会都是衣物和化妆品吧?她恶趣味的想。
慕容怀卿似乎能看透问她心中所想,当最后一个箱子被抬进来时,他开口道:“本王向来身体不好,这一点姑娘应该知道,为防止发病,本王只好多带些药材过来,姑娘应该不介意吧?”
药材?光是药材就能装十多个箱子?你丫是把药当饭吃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她还能说什么?说你他妈的赶紧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就算她说了,以慕容怀卿的个性,也不会就这样轻易被她激怒,搞不好,自己还得被气个半死。
对于慕容怀卿看似神经质的行为,她并不觉得奇怪,他选择在自己这里住下,一方面是为了监视自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摆脱嫌疑。可这两样,根本不足以成为他反常的理由,总觉得他这番举措还有第三个目的,可究竟是什么,她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他监视了她的一举一动,她同样也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慕容怀卿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他带来的药材全都是上等品,血燕虎骨也有不少,她这座小院,从慕容怀卿坐来开始,就日日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药味,连吃的东西也变成了药膳,导致她一看到食物就忍不住想呕,这么折腾了几天下来,倒是瘦了好几斤,间接帮她减肥了。
这日正值沐休,她一边坐在院子里削土豆,一边时不时朝跨院那边看一眼。
没办法,她现在除了土豆,其他东西都吃不下去,天天闻着浓郁的药味,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超脱了。
某人正悠闲地坐在池塘边晒太阳,而一身青衣的梓山正静立在他面前不知说着什么,因为隔得远,所以她看不清慕容怀卿脸上的表情,更无法听清两人的谈话内容,大概他们知道自己在学武方面是个半瓶子醋,没什么本事,所以才能如此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地在那里谈事。可惜自己没有千里耳,否则定要抓他满头的小辫子。
正在郁闷,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夹杂着喧哗的人声,她不禁好奇,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土豆,拉开门朝外看去。
原以为是哪家娶亲,可走在平整青石板路上的,并非是喜轿,而是手捧圣旨,敲锣打鼓一路而行送捷报的队伍。
看来是有人在科举中及第了,吏部做事的效率还挺快的,这才半个月的时间,所有卷宗就都已经批阅出来了,不知罗暮考得怎么样,听他的口气应该还不错,接下来是殿试,如果能表现优异,那么状元就非他莫属。
有个当大官的小弟罩着自己,想想真是挺不错的,虽然她讨厌凡事都与权势牵扯上关系,但想要在宫中生存,强硬的后台还是必不可少的,她来自现代,没有娘家,连亲人都没有一个,想要在这个朝堂、在这个社会站稳脚跟,那就必须要有所依靠,虽然她是真心期待罗暮能有所作为,但也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私心。
正在跨院中和梓山交谈的慕容怀卿也听到了鞭炮声,披了件雪白色的斗篷也一起来凑热闹,“这是哪家的公子高中了吧?”
她不说话,只扭头奉送白眼一枚,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他丝毫也不在乎她冷淡的态度,与她并肩而立,朝那队逐渐走远的官吏看去:“如果本王没记错,那位名叫罗暮的戌,也参加了此次的会试,不知他是个什么名次?”
“这就不劳王爷你费心了,罗暮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自然会高中。”
他淡淡一笑,微微侧头看着她:“你想要找个靠山,为何不直接依靠圣上?”言下之意,她是多此一举了。
她不以为然:“皇上是天下之主,是一国之君,掌天下大权,凛然不可侵犯,我找皇上当靠山,岂不是大材小用,侮辱了他?”这番话完全是在胡诌,但跟慕容怀卿说话,就要一分真九分假,最好让他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最好。
但显然,常年身居高位,令他养成了一身非凡气度,不至于轻易被她糊弄。
“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老实实做皇帝的妃子,安稳悠闲地过一辈子岂不是更好,何苦要搅扰到这滩浑水中来?”他目光加深,说不上是好奇还是嘲弄,黛长若女子般婉约的眉轻挑:“那些污浊之事,与姑娘的清白出尘截然不符,你当被捧在手心,桎于身侧,只涉足一方与世隔绝之地,干干净净,就像一个不知人事的婴孩,只会快乐地欢笑,永不落泪。”
他的眼黑如静夜,她望着他,似乎在那黑色的苍穹之后,还藏着另一个天地,另一番景象。
她不禁后退了一步,总觉得那眼美得有些过分,让人心惊不已,尤其是他的那番话,更是无端令人毛骨悚然,寒意自脚底沿着经脉窜上,直往心窝里灌。
那种被毒蛇缠绕住脖颈的感觉,令她眉头紧蹙,忍不住别开眼,将视线投向远处洒落大片明媚日光的地方:“王爷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件物事,怎么能被捧在手心,桎于身侧,只在方寸之地活着,王爷怕是最近遛鸟遛多了,精神上面出了问题。”
他淡笑着看她,似是压根就没听到她的讥讽:“人和鸟其实并无不同,性情最烈的海东青亦能被人驯化,成为温顺的家禽,更何况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