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动了动,冰凉的铁管带着夜的寒气,一同渗入肌肤。.
毒物临死前咬的那一口最重,狗急跳墙向来不是什么好事,再看看淳羌使者那虽然比常人要粗些,但随便一扭就能嘎嘣断掉的脖子,她实在没有信心去赌,用手中的短剑在地上画了个圈:“把你的印绶和那头外国蠢驴一起放到这里,你身后有一匹马,你可以骑马逃走。”
秦施羽回头,发现果真离自己不到三步远的地方有匹脱队的马,取出随身携带的印绶,连同使者一同推向地上的圆圈,反身上马,疾奔而去。
使者一个晚上连续遭受两次袭击,吓得神智都有些不清了,江晚鱼懒得理他,只将印绶捡起揣好。
其实,杀不杀秦施羽,对她来说影响并不算大,否则的话,她就是冒着使者死在奚国境内的危险,也要将他了结。
那个在背后操控一切,让她感受得到却抓不到的幕后黑手终于被揪了出来,这事已经告一段落,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和亲的问题了。
如果违背约定,必然会惹怒淳羌,她和奚国的其他子民一样,都向往和平,期待和平,违背约定的后果是什么,她很清楚。
看了眼那个跌坐在地浑身瑟瑟发抖的使者,她真不觉得这家伙在遭受如此打击后,不会变本加厉地为难他们。
正在犯愁,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浩荡的马蹄声,她凝目朝密集的灌木丛后看去,昏黄的月恰在此时破云而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那突然出现的人马中,为首之人,器宇轩昂,威凌俊逸,月下明黄的长袍金光耀目,傲视众生,踏月而来。
转眼间,那人便策马而来,卷起一股仆仆风尘,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高贵,再狼狈,也是人间至尊。
奚成壁下马,径直走到江晚鱼身边,不顾及在场之人,直接牵过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有没有受伤?你不知道朕都担心死了。”
她轻柔一笑,这夜,这月,这人,真是令人难以招架啊,放弃了想要将他推开的想法,反正纸是包不尊的,她和奚成壁之间的关系,迟早会被“有心人”捅出天去,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恩爱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秀的,要不哪里还能称为是秀恩爱。
“没事,就是太震惊了,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而已。”她取出秦施羽留下的印绶,交给奚成壁:“右相之职,你要另择人选了。”
奚成壁接过印绶,眼中微现惊讶,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那双沉静如渊的眸子,似乎只有在面对她的事时,才偶尔会掀起些微的波澜。
“你没事就好,朝廷的事你无需操心,秦施羽他跑不掉,他一心维护的女人,也跑不掉。”他面色微冷,就似天空一角那青霜般的月。
“那和亲的事呢?这事与我息息相关。”她忽起了恶作剧之心,斜睨他:“那画像,是秦施羽设计送到淳羌汗王面前的,听说当时光美女画像就有上百张,可那汗王就偏偏看中我的了,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汉人少数通吃啊。”
他捏紧了她的手:“你该不会真的想嫁给那个女人一大堆的野人吧?”
她忍笑道:“什么野人,你这话也太毒了吧,没准人家是个英俊倜傥的美少年呢。”淳羌汗王刚继位不久,还是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孩子,但女人就已经比奚国皇帝还要多,全部加起来能凑几十桌麻将,这一点挺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
他一脸不敢恭维的笑:“英俊倜傥?有朕英俊倜傥?你看看他们的女人,就不难知道他们的男人是什么样了。”
呃……她突然语塞,淳羌派给自己那两个贴身侍女,还真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只用膀大腰粗,魁梧有力来描述似乎还差了点什么,总之就是第一眼看去,根本不会认为这是个女人。
她也只是随口说说,哪里就真的想嫁给淳羌汗王了?尤其被奚成壁这么一说,她还真是有些害怕了,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浑身肌肉,满身毛发,黑脸巨嘴,力大无穷的两米型巨人!
猛地一个激灵,朝奚成壁靠了靠:“那你说怎么办?他们汗王看上去我了,非要我去和亲,你难道真的打算违约吗?”
他朝她安抚一笑,随后转身,对随行的侍卫轻声吩咐了一句,那人立刻走向队伍之中,站在一脸马车边,似乎在对马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她奇怪,正打算询问时,马车的车帘,被一双素手揭开,步下马车之人,竟是一名身着大红嫁衣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缓步走至奚成壁面前,福了一礼,奚成壁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从今日起,你就要远离自己的故乡,前往遥远的边境之地,朕欣赏你的一腔赤诚与孝心,特封你为怀柔郡主,你父亲也连升两级,赏赐丰厚,望你千万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与信任。”
少女盈盈一拜,声音清脆婉柔,却坚毅无比:“臣女谢主隆恩,皇上请放心,臣女定然不会让皇上失望。”
“嗯。”他点点头,“去吧。”
少女又是一拜,然后便朝着一辆新的花车走去。
被吓得神智失常的使者,三魂七魄忽然归位,他顶着鸡窝头,瞪着那辆新的花车:“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来使莫要生恼,朕如此决定,也是为了贵国汗王好,希望他可以长命百岁。”
江晚鱼和那使者都愣住了,这皇帝真是什么胡话都能拿出来当借口,为了淳羌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