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进去通报了,过了一会儿,出来说道:“这位客人请回吧,我家先生说不认识你。”
晁宋心中一愣,不应该啊,这闻焕章记忆力超群,怎么可能把自己这个学生给忘了呢。
他对小厮说道:“这位小哥,烦请你再通报一声,就说是东溪村晁保正庄上的晁宋来访,幼时曾跟从他游学于燕赵等地的。”
小厮无奈,只得再次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出来,脸上没有了什么好神色,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先生说了,他教的学生都是读书人,可没有什么江洋大盗。你还是走吧。免得先生生气,连累我也被骂。”
晁宋这次明白过来,闻焕章并不是真的忘了了这个曾经的学生,只是觉得落草为寇和他的人生理念相差巨大,这才不承认自己。
连闻焕章这样通情达理的读书人都对梁山充满偏见,更不用说那些愚夫愚妇了。虽然梁山打出了替天行道的大旗,也颇做过一些为人称道的好事,但在世人眼中,他们依旧是强盗草寇。
而在那个年代,做强盗显然是违背了社会的主流价值观的。
晁宋突然有些理解宋江为什么一心要招安了,如果他是一般的山大王,那么每天浑浑噩噩,混吃等死就可以了。但他是一个有着自己理想信念的人,这样的人,怎肯安心做一个强盗。
招安也不是全是坏处,至少通过招安可以洗白自己的身份,更有助于在这个世道闯荡。
眼下闻焕章不愿意见自己,晁宋只得先回到孙新,顾大嫂处。
顾大嫂听说闻焕章闭门不见,怒道:“这厮好大排面,读书人就是这般臭脾气,少头领勿忧,明日我带几个人去,将那厮绑了来,看他见是不见!”
孙新道:“大嫂,闻先生可是少头领的老师,你可不得胡来。”
顾大嫂道:“这个我自然晓得,我不过说说,气不过此人好大脾气。”
晁宋道:“先生是读书人,胸中是治国安邦的谋略,教的学生也是要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我落草为寇,确实有负他老人家的期望。”
孙新劝道:“少头领心中也有偌大抱负,只是这世道逼得人不得不落草。若是天下太平,谁人不想安安分分过好日子。”
“我晁宋堂堂七尺男儿,正该致力于天下事,为天下苍生谋一个太平世道。”
“壮哉!”孙新和顾大嫂都赞叹道。
第二日,晁宋又来求见闻焕章。
昨日那个小厮一见晁宋又来,便嚷道:“你这人怎的又来聒噪,先生不是说了么,不见你。”
晁宋笑呵呵地说道:“你就说他要是不见我,我可就赖在这门口不走了,我不信先生从此就待在屋里不出门。”
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
“哼,你这倔强脾气倒是和小时候没多大区别。”
说着从屋内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此人身形甚是伟岸,自有一股英气,绝不是后世所见那种手生。这边是晁宋的老师闻焕章了。
晁宋见闻焕章出来,赶忙上前行礼。
闻焕章只冷冷地说道:“你如今是山寨里的大王,如何能向我这么个平头百姓行礼呢。折煞老夫了。”
“先生此话,才是折煞学生了。学生虽然落草为寇,但先生的教诲并无一点忘记,每日都勤习之。”
看来这闻焕章对晁宋落草一事甚是耿耿于怀啊,也不怪他会如此对待晁宋。
在原来的轨迹中,晁宋小小年纪便表现的聪慧异常,一向被闻焕章视为自己的得意弟子。他曾有心将自己平生所学都传给晁宋。只是晁宋有一个只知习武混江湖的父亲,晁宋渐渐长大以后,也和晁盖一样染上了江湖习气。
从此师徒二人渐行渐远,等到生辰纲事发,晁盖上了梁山,晁宋也自然跟着上山落草,初时闻焕章多有书信前来,劝晁宋不要落草,可惜都无回音,自此他二人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如今,晁宋终于踏入了闻焕章的家门,毕竟是昔日的得意门生,多年未见,一时颇多感慨。
闻焕章道:“你若还认我这个先生,那就早早的离开了那梁山。不再做那杀人放火的勾当。”
“先生不知,我梁山虽然也是占山为王,但和一般草寇不同,山寨上头领都是一时英雄豪杰,多有被奸臣谋害而不得不落草的。我等专一替天行道,从不滥杀无辜。”
闻焕章盯着晁宋看了一会儿道:“如今你见了我竟然也会满口说这些大话套话了。我听闻你山寨上有个宋江宋公明,号称呼保义,可有此人?”
“是,宋伯父和先父乃是生死之交,他原是郓城小吏,因失手杀了人逃在江湖上,后在江州浔阳楼写了反诗要被朝廷问斩,是先父带人将他救上梁山,先父亡故后,他便是山寨之主。”
“好,我且问你,你梁山号称忠义,可是为何让那黑旋风李逵残忍杀死那四岁的孩儿?当初逼秦明上山时,为何设计杀害青州无辜百姓?有那不愿落草为寇的,又为何千方百计害得人家破人亡,不得不上山?每次攻城略地,又有多少无辜生灵死在你梁山的屠刀之下?”
这一番话,义正言辞,问得晁宋哑口无言。
其实,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大学生,晁宋对梁山上的很多做法都是不齿甚至反感的,以前读原著的时候还隔着一层,如今穿越而来,更近距离,更直观的感受到梁山上真正的好汉其实没有几个。
“先生此言责问的是,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