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海涛的这种状况,于平常也许是个优势,少了许多人事纠葛,也无须仗势弄权为亲友谋取私利,落得个省心,可现在到了需要人气、势力相呼应的时候,明显就成了一条不可弥补的短板。(,更好)
此时,伊海涛非常清楚,朱敏文那儿的功夫全在平时,这会儿再临时抱佛脚已无多大意义,四套班子里的那几十个成员,远近疏密也早已成型,绝不在一时一事之间可以轻易改变的。
最关键处,是各个部门、单位和区县两百來个县处级干部,即将要进行的民*主推荐,不论是个别谈话还是集体测评,应该都有发表意见的机会,他们手中的那一票,即使不能直接决定最终结果,至少也会影响整个局势的走向。
现在,争取这部分人的支持,变得至关重要。
“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一番冷静分析后,伊海涛再次得出如是结论。
“这么说來,形势的确有些逼人。”楚天舒附和道。
“说说你的想法。”伊海涛投來信任与鼓励的眼神,照例希望先听听楚天舒的意见。
“有句话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觉得,广大干部的眼睛应该更是雪亮的。”楚天舒这一次沒有矫情地迟疑,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如果我们能因势利导地做些工作,应该可以获得他们更多的支持。”
“这个时候做工作管用吗。”伊海涛如是问,并不代表他真的有怀疑。
“对有的人可能作用不大,对有的人肯定有用,关键是针对不同对象采取灵活多样的方法,一把钥匙开一把锁,逐个争取,总是会有收获的。”楚天舒信心满满。
“哦,具体说说。”伊海涛來了兴趣。
借着这个机会,楚天舒把自己在南岭县所做的工作进行了汇报,当伊海涛听说马兴旺在楚天舒的游说下有条件地同意倒向自己时,他表现出少有的兴奋,连连夸赞楚天舒做得好。
楚天舒说:“像付大木这些唐的心腹,再怎么做工作也拉不过來,所以,我认为可以从马兴旺这样的中间派入手,尽力做一些联络工作,如果把握得好的话,至少不会在测评推荐中拉开太大的差距。”
“对,我非常赞同你的这个想法。”伊海涛又鼓励道:“对我们來说,机遇与挑战同在。”
楚天舒点点头,像一个准备上阵的战士那样,把身体坐直,表情也调整到一个合适的状态,问:“老师,底下我们该怎么做。”
“你是怎么考虑的。”伊海涛照例反问道。
“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楚天舒胸有成竹地说:“老师,你不是常说官场如战场吗,我想,是不是先來个纸上谈兵,再來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呵呵,好啊,怎么个纸上谈兵法。”伊海涛露出了与楚天舒见面以來的第一个笑容,这也说明,楚天舒的建议正中了他的下怀。
楚天舒把身子往上提了提,从打印机上拿过來几张a4打印纸,摊放在桌子上,又把文具盒里的红蓝铅笔、直尺、橡皮擦等等一一拿了过來。
伊海涛饶有兴趣地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从包里拿出來一本小册子,那是市委编印的领导干部名册。
对照这个名册,伊海涛口述,楚天舒做标记,将全市可能参加民*主推荐与测评的人员,上自朱敏文、郭鸿泽、唐逸夫等市领导,下至各个县区、部、委、办、局、院、行、社及大型国企的主要负责人,一一列出,不一会儿就将偌大的纸面描绘得密密麻麻。
按照伊海涛与楚天舒的纸上排阵,青原官场大势,可谓尽现于眼前。
全市可能参加*推荐的人员,除了少量地市级离退休老干部外,在职的正县处级以上领导大约一百多人,如果扩大到可能参加书面测评的副县处级干部,总数超过了三百名。
其中朱敏文作为青原的主要领导,不仅有资格以组织的名义讲话,而且个人推荐的分量也最重,其余包括四套班子成员在内的领导干部,应该都在个别谈话和无记名测评的范围。
面对纸上那三百多个熟悉的名字,伊海涛陷入了沉思,楚天舒更是有些迷茫:这些人,谁是不容置疑的朋友、同盟者,谁是铁定的对立面,谁又将是可能两面倒的墙头草呢。
楚天舒按照上述的方式进行了分类排队,用红蓝铅笔分别做了标记,很明显,当前属于伊海涛阵营的红色标记远少于属于唐逸夫阵营的蓝色标记,而那些中间的骑墙派则在红蓝颜色的包围之中,显得格外的令人垂涎。
这种纯然的纸上谈兵,就像大战之前将军运筹于帷幄、预演于沙盘,敌我态势一目了然,双方优劣尽现眼底。
此时,如果有不知内情者突然闯进來,一定会误以为闯进了某个作战指挥部。
从下午三点楚天舒返回了青原市,到现在将近晚上八点,时间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伊海涛与楚天舒两个人关在办公室里,高度的兴奋,高度的紧张,使他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
青原政坛,平常感觉风平浪静、一团和气,可一旦到了这种非此即彼、甚至是你死我活的非常时刻,仔细加以定量与定性分析,忽然就变得模糊起來。
在划定那些中间派别人士时,虽说平时交往的过程中都感觉不错,可真到需要落笔论定时还是有些犹疑。
是红,还是蓝。
无论枉放与错杀,可都是硬碰硬的票数呀。
对于未來青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