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县城认识的人很多,三教九流,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刚刚从看守所出来,嘴里就淡得跟鸟一样,去了孙建功那里一趟,嘴巴更干得就像酷暑下的水泥马路,干得以喝下一桶水。在县城要吃好喝好,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去芙蓉宾馆。
朱拉风虽说现在落难了,身上也是身无分文,但要去芙蓉宾馆吃顿好的,再在那里休息一晚,还是不用自己掏钱的。
果然,朱拉风刚走到芙蓉宾馆的餐厅,眼光一扫,很快就遇到了个熟人,常委副县长王洛新的侄子王祥云。这个王祥云原来也是太阳雨的常客,因为他叔叔的关系,朱拉风让他在太阳雨可以任意签单,两人的关系也一向不错。
“风哥,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通知我一声,给你接风啊。”王祥云也发现了朱拉风,连忙站起来笑嘻嘻的说。
“今天刚出来,难为你有这份心了。祥子,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朋友?”朱拉风坐下了,斜睨了旁边那位年轻男子,问。
“风哥,他是外地人,叫牛增福,是咱们县制药公司的技术员,江西人。”王祥云连忙笑着说道,他本在县城也算一号人物,亲叔叔是副县长,而且还是常委嘛。但他这号人物,跟朱拉风相比,又不在一个级别上。
王祥云介绍完,又用普通话把朱拉风介绍给了牛增福,听说是王祥云的“兄弟”,牛增福连忙站起来,向朱拉风郑重介绍了自己。听说对方是大学生,朱拉风的面上稍稍缓和了一些,不管怎么样,一个大学生的身份并不辱没自己。
朱拉风来了,王祥云当然不能让他吃自己的残茶剩饭,马上把服务员叫来,眯了个包厢,重新上了桌好菜。
“风哥,你的能耐就是大,朱代东的关系都能走得通。”王祥云一脸钦佩的说,他可早就听说过,县委朱书记发了话,朱拉风必须关足半年,可没想到,两个月都没有,他竟然生龙活虎的走了出来。
“这算什么,在芙蓉县,能关得住我朱拉风的地方还没有造出来。”朱拉风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在看守所嘴里淡得跟鸟一样,何曾见过什么荤腥?
“那是,风哥,现在有什么打算?”王祥云问,这确实是件新鲜事,朱拉风能出来,想必是请动了哪尊大神,这尊大神他想来想去,只有孙家那位才有可能。他虽然不是体制内的干部,但对于县里的形势也很清楚,像袁庆民、肖冠这些人,原来还有些能量,可自从朱代东一来,他们畏之如虎,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朱拉。
“我想去县制药公司,要不你给我介绍介绍?”朱拉风喝了口茶,刚才吃得有点撑了,把饱隔给压下去。
“风哥说笑了,县制药公司的庙太小,哪能装下你这尊佛?”王祥云笑道。
“我现在落难听,什么佛不佛的,有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要是不收留我,只好回洪蓝。”朱代东拿了根牙签,剔着牙说。
“风哥要回洪蓝?”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牛增福突然插口问道,他这几天跟王祥云每天都在一起,让他教自己说芙蓉县的方言,朱拉风与王祥云的对话他还不能完全听明白,但百分之五十的内容还是听懂了。
“怎么,你有想法?”朱拉风瞥了牛增福一眼,问。
“一直想去洪蓝乡玩玩,可总找不着机会。”牛增福谦逊的笑道。
“没关系,找我啊,你是祥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哪天跟我一起回去,保管你吃好喝好玩好。”朱拉风大包大揽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