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东打完电话后,就在办公室研究那沓欠条账单,越看他的头越大。虽然自己在袁平和陈树立面前表现得信心百倍,但他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完成。徐锐可算是个jing明人,可他却对这件事避之唯恐不及,可能也就自己会沾上这种扯不干净的活吧。
按数目从大到小的顺利排列好这些账单,他数了数,这些账单竟然有八百多张。这个任务可真不轻啊,不要说找八百多个地方,哪怕就是跟八百多个人一人说一句话,自己也会累得够呛啊。
但既然自己接了这件活,就要努力去做,争取做到最好的结果。正在想着到底要如何打好这场要债战役的时候,李顺终于来了。
“可把您老给等来了,坐,坐啊。”朱代东有求于人,连忙迎上去抓住李顺的手,使劲的摇晃着。
“站着吧,有事快说。”李顺很是jing惕的望着朱代东,冷冷的说道。虽然上次他喝酒没喝过朱代东,虽然他也认为朱代东算是一名合格的干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与朱代东的关系就到了如此亲密的程度。
“我没得罪过你吧?难道你还怨我把你喝趴下的事?”朱代东笑着说道。
“有事快说,少废话,找我干啥?”事有反常必为妖,李顺愈加jing惕。
“先喝点水,晚上我请你去好再来喝酒,这次一定要分个高下。”朱代东乐呵呵的说道。
“你这么热情,肯定没啥好事。”说着,又往门口挪了挪,随时准备拨腿就走的样子,歪屁股凸出来,仿佛承受不了上身的压力。
“在你眼里,我的形象就这么糟?”朱代东苦笑道。
“你不说我可走了。”李顺抬起脚就要跨出门去。
朱代东连忙将事情简要的说了说,并强调,他不会白受累,乡里会付报酬。说完,一脸希冀的望着李顺。
“为什么想起我,乡里定的?”李顺怪模怪样的说道。
“不,这是我的想法,我接了这个任务,思来想去,你最合适。”朱代东诚恳的说道。
“少给我戴高帽子,这钱还是让别人挣去吧。如今世道变了,欠钱的都是爷爷,要账的都是孙子,我这么大年纪了,你让我当孙子?你们乡干部挣着公家的钱,喝着公家的酒,有事就往后缩,把我一个老汉往前推,不干!”李顺坚定的摇着头,就像拨浪鼓似的,很有节奏。
“别人没有别这个能力,我本想让财政所的徐所长也参加,可他一听这事,吓得就差没尿裤子,不信你等会可以试试,他看到我,隔着三丈远就得绕着走!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朱代东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尽情的劝说着。
“鬼扯,徐所长那是不淌这场浑水,他可是个人jing。”李顺跟徐锐打过交道,知道底细。
“你倒是全明白,但你可能不明白到底有多少人欠乡里的钱,你看看这些账单,八百多张,共计一百五十多万,这要是能全部要回来,哪怕就是要回来一个零头,乡里能干多少事?别的不说,饲料场和养殖场的规模就能增加一倍,获利的可是全乡的群众。这么多钱为什么都欠着不还?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欠公家的,觉着欠得天经地义、理直气壮,乡z fu就像块香喷喷的羊肉,谁都想扑上来咬一口。让人震惊啊!”朱代东既然不能动之以情,就觉得用晓之以理来打动李顺。
果然,看到那厚厚一沓欠条,李顺皱着眉头翻动着,翻着翻着就开始骂人,一群王八蛋,一帮柱虫!
“我来乡里也有快二年了,也是第一次知道。”朱代东见李顺怒火中烧,知道这件事基本上成了。
“便宜占惯了,吃进去容易,吐出来难啊。朱乡长,这活不好干。”李顺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请你来,你要威望有威望,有资格有资格,老八路,打过i本鬼子,揍过美国佬,有你出马,一个顶俩。你往那一站,就是令牌啊。”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道。
“现在谁还管你这个?除了这歪屁股,除了这倔脾气,我啥也没有。反正最近也没事干,跟着你出去跑跑也好,就这把老骨头,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李顺斜睨了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我先谢谢你了,晚上你别走了,就在乡里睡下,跟我挤挤就是。”朱代东一脸的笑容,虽然他是副乡长,但出去要债,在本乡还好些,但要是出了树木岭,谁还叼你?李顺虽然只是一老百姓,但在特殊场合,他的作用比自己要大。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这事马上就要办?”李顺说道。
“当然,年前好要债嘛,谁也不想欠身债过年不是?”朱代东笑了笑道。
晚上,朱代东在好再来私人宴请李顺,菜只点了三个,但酒却叫了六瓶,李顺没让上好酒,全部是树木岭酒厂产的老白干。两人都是海量,也不用劝,你一杯我一杯的,爽快的喝着。李顺想知道朱代东的计划,否则等喝高了之后,朱代东再说,他也记不住了。
“朱乡长,你可有计划?”
“要债如同作战,当然得有计划供应,欠债的有八百多个,而我们只有两个,如果一个一个的要,没有二三年休想有结果,因此,要打歼灭战,让他们主动来还钱。”朱代东说道。
“你的想法不错,但恐怕难以如愿。”李顺不觉得谁会傻得主动来还乡z fu的钱,这八百多人,能全部记得有这么一笔欠款,就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要打好歼灭战,首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