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领着程氏施施然离开。 [
贺氏心中有所顾忌,虽然暴怒斥骂,然而终究没敢让人拦住她们。“快,快给老爷带口信去!”只等两人一走,贺氏忍着摔出来的剧痛忙不迭吩咐下人。
她倒是有些小聪明,知道凭空告知的话丈夫肯定不会相信,若把姜照留下的证据让人赶路带去,又怕路上出闪失,万一弄丢了可不是玩的。于是把那封信撕下一片,方便丈夫辨认自己笔迹,又不涉及关键内容,丢了也没有大碍。
心腹带着信去了,贺氏呆坐在房里胡思乱想。
“……这死丫头是哪里弄的信!”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了,难道丈夫真得写过?因为那信中无论笔迹还是口吻,都与丈夫的习惯一般无二,而且细读起来,里头还涉及一些只有亲近人才知道的家宅秘事呢。而且信上用的印章是丈夫私章,连近身小厮都接触不到的。
就算姜照有本事伪造书信,还有本事知道她家秘事不成?还有本事知道老爷的私章刻的什么字,并且伪造出来不成?
李嬷嬷迟疑:“太太,莫不是……捏造的?您先别着急,等老爷回了口信再说。刚才摔得重,奴婢给您拿药油擦擦。 [
贺氏心不在焉地任凭嬷嬷摆弄,她倒希望是捏造呢。
“万一不是捏造……”她越想越胆战心惊。勾通乱匪,杀头大罪啊!
李嬷嬷给主子宽怀:“万一不是也不打紧,太太您想,难道南宅真敢把信递给缉事堂?”刚才信上内容她也扫了两眼,作为难得认字的奴仆之一,她发誓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危险的书信。
里头涉及的内容简直可以把姜家全族送上断头台了,可不仅仅问罪长房那么简单。信里头,老爷竟然和川南乱匪谈铁器买卖,这不是明晃晃资敌,摆明了造反么?
一语提醒贺氏,贺氏身子猛地一直,“对!她们怎敢惹祸上身?想害咱们,她们也要惹一身官司!”
可随即意识到不对劲。
南宅不敢是不敢,可同样,她们这房也不敢把姜骅和付先生的信捅出去啊。
双方互为威胁,扯平了,那就等于彼此相安无事。岂不是说,她们用来胁迫南宅应下平妻事的最大把柄,一下子荡然无存了?!那么唐国公朱家那边……
平妻事可是自家提出来的,最后办砸了,朱家岂不要把先前遭拒婚的火一股脑全撒在她们身上,让她们平白替南宅背黑锅?不但姻亲没结成,反而惹出一身祸!
简直太窝心了!
“不,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我认错了,不可能是老爷笔迹。”贺氏捏着撕去一半的信纸,死死盯着,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都快不认识字了。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老爷赶紧带口信回来,认定此信伪造,让她安心。
喃喃念叨了一会,久已不拜佛的贺氏竟然还去宅子西角的小佛堂磕了好几个响头。然而头磕完了,看着泥塑木雕的菩萨,她的心不但没得安稳,反而更烦乱。
她自来是不信鬼神的,临时抱佛脚,连她自己都不信能管用。
“不行!得赶紧动手,不然太糟糕了!”她从佛堂出来立刻把菩萨抛到一边,决定速速掌握主动,“让那边快点收拾了那个死丫头!”
一计不成另施一计,总之要迫着南宅快点应下平妻事。
反正开始就打算两计并用的,现下定罪计出了岔子,那么另一条计策就该派上用场了。希望能反转局面,狠狠压制那死丫头!
“告诉那边,计划有变,要下重手。”贺氏压低嗓子吩咐,眼中闪过阴毒的光。
李嬷嬷重重点头,慌忙去亲自督办。
——
“四姐,一大早的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
姜燕站在内宅门口不远处的花圃边上,冷冷打量刚进门的姜照和程氏。她只跟姜照打招呼,对程氏视而不见。
姜照一扫妹妹脸色就知道她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庶妹,她向来感情不深,因为姜燕打小就是古怪别扭的性子,总喜欢高高在上对人冷嘲热讽。要是有谁惹了她,无论什么场合她都敢给对方没脸。
对此杨姨娘总说:“燕儿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是这脾气真真和姐姐相似,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敢爱敢恨。”
娘亲过世早,姜照对娘亲是什么性格已经没有太深印象了,妹妹像娘亲吗?前世的她就对杨姨娘的话持保留态度。
今生寥寥几次接触她更是确信,所谓不食人间烟火,敢爱敢恨,真不该用在姜燕身上。
这妹妹就是个不懂事的坏脾气小姐。
身为长姐,姜照当然得管教一下。
“给太太问好。”走到妹妹跟前,姜照提醒。
姜燕不拿正眼看程氏,只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教训我尊敬长辈之前,别忘了你自己还曾直呼大伯母名姓。”
姜照眸光一冷,“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己一身黑,就别嫌弃旁人穿皂。”
姜照若有所思,回头看程氏:“太太是主母,底下儿女不听话了,您该及时管教。”
程氏哪里管过姜燕?杨姨娘是先夫人表妹,老太太甥女,仗着身份自己带儿女,岂有程氏插手的机会。有时看姜燕姜焉犯错,程氏也想教导一番的,可每每都被杨姨娘挡回去,嫌她多管闲事。
何况此时她心里满满装着长房胁迫的事,更不愿意在姜燕身上浪费精神,“阿萝,咱们赶紧去见你爹爹吧,别耽误时间。”
姜照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