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书的随从搭腔:“姜小姐让我们让路,您的人也该让让路呀,他们挡着我家少爷的车了。”
姜照只当听不见,带着家仆冲开豪奴们就往胡同里走,一眼看去,正见蒋三郎高大的身体被两个家伙挡着,双方在撕扯,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坐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
“把那两条狗拉开。”姜照吩咐。
侯府仆役们出来之前被姜骅千叮万嘱,一定要保护姑娘安全,一定要听姑娘的话,何况姜照之前整理宅院的举动十分有威慑力,现在跟出来的人谁敢不听她的?
已经不是捉洪九娘时当面驳回的状态了。
当即四五个人冲上去,人多欺负人少,强行把两个豪奴拽开。
蒋三郎脱身便去扶那女孩子,“七巧,怎么样?”
女孩子站不起来,“爹,腿伤了,疼……”
蒋三郎虎目里压抑着怒气,小心翼翼把女儿安置在墙根靠着,安抚几句才回身来和姜照搭话,躬身抱拳道:“多谢相助,敢问是……”
姜照发式是姑娘家的,可姑娘家单独出门很少见,他一时摸不准姜照的身份。
姜照点头回礼,“蒋师傅好,我是城南姜家长女,族里行四。”
蒋三郎躬身再拜:“原来是姜四小姐,失礼了。我这里遇上点事,让小姐看了笑话。”
“是笑话,却不是你的笑话。”姜照笑道,“此来冒昧,还望蒋师傅莫怪。”
“岂敢岂敢。”
两个人客套攀谈,把朱家那群人晾在一边。姜照暗暗对蒋三郎又多了一份赞赏,当年只道他悍勇,现下看来还是个沉稳有度的。
姜照知道他身手不错,虽谈不上顶尖,可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刚才与他撕扯的两个豪奴分明一看就不会武艺,在女儿被伤的情况下,他却还能耐着性子跟对方缠磨,而不是下狠手伤人,可见是顾全大局,不肯轻易与贵门结仇。
头脑冷静的勇士才是真勇士。
只是朱仲书为什么来找他的麻烦呢?天上地下的两个人,哪里来的过节。
正要问,朱家那随从跑过来,本就勉强的笑脸里已经带了不耐烦,“姜小姐请把人散开,我们少爷要走呢。”
姜照侧目,冷冷瞥一眼八风不动的马车,依旧不理会这奴才。
“蒋师傅家门何处,这里乱糟糟的,借一步说话如何?”她记得蒋家的位置,可却不能自己熟门熟路过去,惹人猜疑。
蒋三郎也是个有意思的,也把那随从当空气,扶起女儿当前引路,“四小姐这边请。”
姜照便带人呼啦啦往过走。
朱家随从撑不住了,皱了眉,“姜小姐又要故意为难我们?”
夷则啐他,“酸脸奴才,一会一个样儿!你这货色值得我家姑娘为难吗,也不趴水坑边照照自己德行。”
这丫头嘴巴不饶人。姜照暗笑,回头朝那奴才说,“让你家主子亲自与我说话,你不配。”随着蒋三郎直往他家去了,还给那机灵婆子使了一个眼色。
很快身后便响起咒骂吆喝,是两边奴仆推搡撕扯起来。姜照听得那婆子卖力喊,“都守好位置,别让人冲撞了主子!”临进蒋家门时回头一看,哪里是守主子,这群家仆全都奋力给朱仲书的马车挡路呢。
于是姜照很放心地进了蒋家。
夷则有点担心,“姑娘,咱们的人不会吃亏吧……”
“放心,他们不敢。”姜照笃定朱仲书不敢把事情闹大。在贫民区欺压百姓,又和姜家侯府的人起了冲突,事情传出去够他们朱家头疼的。再牵扯上跟姜家未婚的姑娘同车而坐,别说朱家,朱仲书自己的脸也别想要。
“姜四小姐请坐,太简陋,您将就些。”蒋三郎把姜照让到屋檐下的凉棚里暂坐,特意用袖子擦了擦板凳,脸上带着赧然解释说,“不是不让您进屋,实在是……里头乱了点。”
里头是被人砸的乱了。
院子里也不见好,水缸木架之类全都翻倒,一片狼藉,凉棚底下是仅有的能站人的地方。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高大男子,虎背熊腰,络腮胡子,一旦不好意思起来显得很别扭。姜照前世只和他打过一个照面,倒不曾想他还有羞赧的时候。微微一笑从容落座,她摘了头上帷帽,“您女儿伤了腿,您先给她瞧伤吧,咱们稍后再谈。”
帷帽之下露出佚丽容貌,蒋三郎父女两个都是一怔。
他们久居平民城区,见过的好看姑娘不多,像姜照这样好看的真是生平未见,何况姜照与生俱来的贵门气质非小家女子可比,一时让他们错不开眼。
蒋三郎毕竟是有年纪的,又是成人,错愕之后赶紧回神,抱歉笑了笑,回身把女儿安置在一副破旧席子上,开始检查伤势。
他女儿看起来十六七岁模样,怯生生的,挂着眼泪不断往姜照身上瞟,满是好奇之色。
“谁伤的您家闺女?”姜照一眼就看出那女孩左小腿的骨节错位,不由脸寒。
蒋三郎一直压抑的怒气略略浮现,“是个胖大奴才。当时七巧在院里提水,他们进来就乱砸乱闹,把她一脚踹了老远,定是那时撞伤的。可惜我当时在屋里吃饭,没来得及拦住。”
大手在女儿腿上摩挲几下,咔吧!冷不防一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