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来啦,熙哥儿,焉哥儿,来给祖母瞧瞧。”老夫人朝孙辈们伸出双手,笑眯眯让她们免礼。
两个小孩子行完礼,见祖母兴致好,便把姜驷这茬抛开,都高高兴兴扎进祖母怀里。老夫人爱抚地询问他们早晨吃了什么,累不累,困不困,也是全然未把姜驷放在眼里。末了拍拍他们的后背,“去见过你们爹娘,然后收拾好了到书房做功课去吧,不许偷懒啊。”
“爹爹和娘亲不在这里吗?”熙哥儿往两边房间看了看。
姜照也很奇怪,怎么姜驷到了,父亲却不在呢?
老夫人笑道:“你爹昨天夜读睡晚了,我让他去补眠,养好了精神中午在出来。你们去你娘院子里吧,请了安就去念书。”
“好。”两个孩子告别祖母,并肩往程氏那边去。
姜老夫人看着兄弟俩的背影,和姜照感慨道:“这阵子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了,简直是形影不离,看着他们亲厚,我心里高兴。阿萝,这还有你一份功劳,若不是你引着他们锻炼身体,恐怕还没这么好呢。”
姜照坐到罗汉床前的锦凳上,笑着说:“本就是一家子亲兄弟,这样亲厚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我可不敢邀功。”
话是这样说,但当初杨姨娘在府的时候,姜焉整日躲在生母和胞姐身后,娇娇怯怯,性子软弱,跟熙哥儿更是不亲近。现在练了一段日子的拳脚,身体见好,个头见长,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脸上笑容多了,和熙哥儿玩在一起很愉快。暗暗看着弟弟这样改变着,姜照心里也是欣慰开怀。
老夫人却把话头引到另一个方向,听了姜照的话之后,笑着轻轻哼了一声,“说什么一家子兄弟就该亲厚,我看未必。这世上的血亲骨肉啊,若说亲,那是比什么关系都亲的,但若说疏远,却可以比陌生人更疏远,若是更进一步生了仇怨,呵呵,可是比与外人结仇可怕多了,让人不寒而栗。”
姜照笑着接话,“您老人家说的是。先放着现成的例子,可叹我只十几岁,却也亲眼见识、亲身体会了这番大道理。”
一直被冷落在旁的姜驷本就脸色不好,现在听了这些话,更加阴沉了。作势清了清嗓子,他看向姜照的眼神里填了几分阴鸷,话却是朝老夫人说的,“二婶娘,听你的意思,这回的事你又要偏袒了?”
老夫人闻言也沉了脸,“你想说什么?”
姜驷冷哼,“我以礼相待,你却处处为难。我进了这侯府许久,四丫头才姗姗来迟,见面又对我视而不见,你不说教训她,反而夹枪带棒议论起我来。看来这回她做下的事,背后未必没有长辈支持,说不定,就是有人指使的。”
姜照轻轻拽了拽祖母的袖子,示意祖母息怒,转眸冷冷盯住姜驷,“侍郎大人这话说得蹊跷。我倒不知我又做了什么事让你难受,一大早跑到我家来兴师问罪,指着我祖母的鼻子聒噪无礼。听说侍郎大人正被人参奏,据说是仗势欺人侵占良民田地,和朝廷争夺赋税银子,怎么,大人是被人戳了痛处不高兴,跑到我家找补消遣来了?你可别忘了这是御赐敕建的建平侯府,我祖母是朝廷封诰的侯夫人,想指着鼻子骂她,你得先掂掂自己分量。”
“姜,照。”姜驷咬牙。
“侍郎大人,我祖母身体不好,经不得你故意气她。若无事,大人请回,我们家招待不起你。”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二婶娘,你养了个好孙女呀!”
“我的孙女自然是好的,定不会算计骨肉,更不会舔脸给人去做妾。”老夫人冷冷地说。
姜驷拍案而起,一把将身旁茶桌上的壶盏打落在地,“好!我看我是来错了,你们都不是讲理的人!既如此,我也不和你们分说什么,咱们走着瞧。”
说着,又一脚踢翻了溜墙的几把椅子,顺手带倒摆着装饰的落地大花樽,将之哗啦啦摔碎,“姜何氏,以后咱们两府再不走动,彼此撇清关系,恩断义绝!”
说罢大步往门外而去。
“站住!”老夫人厉喝。
姜驷这一连串的举动真真出乎大家意料,地上丫环婆子们狠狠吃了一惊,愣怔间都来不及去拦阻,瞪眼看着他掀桌踹椅。直到老夫人一声惊醒了她们,大家这才慌忙上去拦阻,两个婆子抢先几步堵住了门,不让姜驷离开。
姜驷陷在五六个丫鬟婆子的包围之中,走脱不得,回头朝老夫人冷笑:“怎地,还要留我在此,拘禁起来吗?有胆子你只试试看,看羁押朝廷命官是什么下场。”
老夫人也有些被姜驷的举动弄愣了,厉声喝止之后深深皱眉,逼视于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缘故。一个沉浮宦海多年的老滑头竟然会失态如此,别人兴许会信,老夫人绝对不信。她一点不心疼桌椅花瓶,也不怕姜驷动手,只是生气,以及深深疑惑。
姜照冷眼看着姜驷闹腾,从他扫落桌上茶壶开始就可以阻止,也完全阻止得住,但是她并没有动,一直看他行事,就想知道他会折腾到什么程度。此时见他大致闹完了,心念一转,嘴角已经带了笑意。
“侍郎大人,那边还有一个花瓶,本是和那个成双成对的,要么你把它也摔了,凑成一双让它们做伴?”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