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扬!?你不能死!你别死啊你别吓我……”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涌淌,滴湿了黄伊榕前胸的衣襟,浅蓝色的绸布被咸湿的泪水浸出一大片深蓝。一时之间寂寞惶恐之感占据她整个心头,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已脱离了躯体。
她背负着郭旭扬,原本身怀踏雪无痕般绝顶轻功的她,此刻却已脚步虚浮,她踉踉跄跄地往王宅内堂里奔,只因她嗅到了内堂里浓重的药材味儿。眼见快奔至“药舍”,不料她的脚背被门槛磕绊,她一声惊呼,向前跌扑,与郭旭扬双双倒地。
已完全失去知觉的郭旭扬,高大健实的身形软绵绵地瘫在黄伊榕的身上。黄伊榕滚爬起身,探向郭旭扬鼻间的手指已是抖个不住。她的思绪已乱做一团,竟未留意在摔倒之际,她已断了对他真气的输送。
“啊!”又是一声尖叫,“没……气息了……”
黄伊榕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身体、用力地捶打着他的胸口,“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快醒醒……”
“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快起来!”黄伊榕好似疯魔一般,将郭旭扬的身体一把拽起,“砰!”地一声,掌心重重地抵在他的心口,拼命地推送着真气。
一股股地内力送入郭旭扬的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毫无成效。黄伊榕却依旧不管不顾,任由泪珠儿滴滴滑落,她的内心深处仅回荡着一个声音:即使我内力耗尽,也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如此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黄伊榕手掌处,轻微地感觉到郭旭扬恢复了一阵微弱的心跳!
她又惊又喜,哭中带笑,难以置信地望着对面郭旭扬那张因中毒而变为深紫色的面庞,加速了内力的推送。然而郭旭扬的心脉时有时无,整个人无一丝生气,或许在下一瞬间便会坠入死亡的深渊。
其实黄伊榕在阿福家中看到伤重的郭旭扬的那一刻开始,便已是心乱如麻,然郭旭扬在短暂气绝后又接过气儿来,让她稍稍理智了些,她心中思忖,“他的毒已侵心脉,即使输再多的内力,最多也只能给他暂时续命。好在他功力极深且求生之念极强,倘若换了别人,只怕早已身亡。如今只有将毒全解,方能根治,否则终究还是会……”
她主意既定,便又将郭旭扬背在背后,两人左掌相握,跌跌撞撞地奔进王守魂的“药舍”。她抽泣着摇了摇郭旭扬的左手,喃喃自语道:“你快看!这里有很多药,一定能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王守魂一生行医,三间堂屋连接而成的“药舍”内,确实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满屋子的大瓶小罐、药筐药箱,书架上更是堆满了医书图册。草药味充斥着整个药舍,但是很奇特的是:杂合的味道非但不像别家药店般难闻,反而弥漫着清幽的花草清香。药舍的左右两侧,每隔五步便摆放着一盏油灯,此时大多数灯火均已燃尽,只剩下三四点星火在微微地颤动,映照着这阴暗的药房。药舍的正中央挖凿了一个约六尺宽的方形水池。池中注满淡绿色的液体。
黄伊榕根本没心思细看房中布局,她满心希望能在王守魂的药舍里寻到能解百毒的“灵丹妙药”。然“血祝融”位列十大剧毒之六,但凡识得此毒的医者,皆知它无药可解,即便黄伊榕医术甚好,然面对满屋子成千上万种解药,她却无从下手……
黄伊榕一只手给背后的郭旭扬输着内力,另一只手无助而颤抖地翻找着丹药。她大步地跨着步子,毫无章法地胡乱翻丢着瓶瓶罐罐。当她从药舍左侧翻到右侧之时,一脚踏空,“扑通”一声,跌进那方形水池之中,溅起一大滩水花。
她慌忙爬起身来,并将歪倒的郭旭扬扶起。她暗暗庆幸池水不深,他二人跌坐在池底,水面才堪堪浸过胸口。
她惊奇地发觉池中之水温中带热,散发着花草香气,她无暇去想为何王守魂的宅舍中,却开凿了一池如温泉般浑然天成的池水,她正想飞身出池,却看到自己隐于长衣下摆的、泡在池水中的“涅冰刀”闪耀着一阵阵的清光,即便在衣摆之下亦清晰可见。
她御刀数载,却从未见过“涅冰刀”有此迹象。她尚未来得及思量,池水便以宝刀为中心,成漩涡状流动,并围着郭旭扬与黄伊榕二人,绕成一圈圈的水流。
此种异象让黄伊榕有些惊骇,她下意识地想抽身离去,岂料刚半站起身,却顿感乏力晕眩,又重重地跌坐回池底。她内心惊惧地道:“这池水……有古怪!它……竟吸走了我大量的内力!”
她立刻重新提气振作,欲背负郭旭扬飞离这诡异的池水,却猛然发现与郭旭扬双掌相握之处,隐约地感觉到他的体内竟有真气流动!
她心喜若狂,极具江湖经验及医毒学识的她,头脑中飞闪出一个念想。她思索片刻后,决定放手一搏、依念而行。
她抽出长衣下的“涅冰刀”,在郭旭扬的右掌处划开一道血口,黑色的血液自深深的刀口处飞溅而出。她将他的右掌整个儿浸泡入池水之中,黑色的毒血融入池水,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伊榕感觉手中的刀似乎与池水产生共鸣,刀与水相互吸引,令她捉拿不住。她心中好奇,轻轻地松开握刀的手,“涅冰刀”非但没有下沉,反而越升越高,最后悬于郭黄二人头顶上方半尺之距。宝刀激射出的青色光亮越发地耀眼,将昏暗的药舍照得如日照般明亮。
池中之水自行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