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云!要不我干脆转回头让高掌柜使人北上,劝大哥走得再慢些好不好?”
“当年不仅是景国公拒了你的提亲之请,阿爷也提醒我要离你远点。他跟我讲说,萧周两家素有旧怨,而起因却是在武宗朝的帝后之争……”。坐在萧泓身侧的男装少女姿容妍丽,但檀口一张,说出来的话却是大煞风景。
萧泓轻皱了下眉头,还是勉强捧场应道:“武宗帝后?那后就是我姑祖母孝慈仁皇后了。”
“没错。萧家自是后党,而我阿爷周显却是得了武宗青眼的帝党,针锋相对自然是避不可免的。”
“我可从没听父亲和兄长讲过曾祖父曾在那时弄出个什么后党……周曼云!这些陈年旧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怎么会没关系!”,曼云忍不住斜了抱怨的少年一眼,轻声叹道:“人生在世,枝枝蔓蔓,本就不可能撇开家族亲朋无牵无碍地独活。更何况。婚姻事是结两姓好,不了解两家曾经纠结过的问题,以后翻起来就都是罪责。”
听得涉及婚事,萧泓不再言语,只且听着曼云唠叨。
少女的嗓音清柔绵软。忽略了旧闻内情的冷冽。却也象是轻挠着耳根的羽毛。遇了山路洼处,马车刻意使坏颠了几下,看着曼云中断了略带怨苦的倾述,低呼着抓住了自己的衣襟,萧泓更是心情大好……
陈年旧事已如过烟云,再怎么惊心动魄,又如何比得上伊人在旁,持缰在手,可以自主决定去路的当下?
马车载着正碰撞着不同想法的少男少女一路向北而行……
而不过两日,被他们抛在身后的霍城溪南小周府里。也有远来客正与耕心堂中周老太爷谈着要立时抹掉的旧日恩怨。
萧泓估算着要二十来日后才能到霍城的景国公世子萧泽,赫然就坐在周老太爷的病榻前。
萧泽笑语殷殷,温颜劝慰道:“周老大人!逝者已矣,往事不论,萧家即有心娶了令孙女为媳,就必不会再计较着那些旧事。若得两个小的能遂心如愿就再好不过了。”
披衣靠在床头的周老太爷很是宽慰地点了点头。
见老太爷点头,萧泽开怀一笑,更是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即如此,周老太爷,在下就托大代着六弟求聘令孙女了。早几年前,家父就已将六弟萧泓的庚帖送来江南,您这儿应当也有合过他俩的姻缘了吧?”
“嗯,合过的,上上吉兆。”,周显摸索着从枕边取出了小木匣,将当年萧睿旧信中附带的萧泓庚帖拿出,又另从个红封中摸出了曼云的。
早在萧泓第一次求婚之时,萧睿写信将儿子臭骂一通,但转回头,却是向周老太爷求了亲。
萧睿给周老太爷的信中,只说是若是待得儿子成年后想娶周曼云的初心不变,他就自会正式地向周家提亲,在他家儿做决定之前,周家六女的婚事不许早定。
景国公萧睿这种近似无赖的行径霸道,但萧泓是如何受父之宠可见一斑。
周显的手颤抖着将两张庚帖合在一起,要往萧泽手上放时,又不免带了些犹豫。关于萧泓的出生情形,他刚才也有细问过萧泽,但得到的答案还是云里雾里。
周老太爷心中暗苦,象萧泓这样的男孩,若不是孙女曼云喜欢,他是根本不想纳入孙婿候选的。
萧泽似毫未察觉,仍堆着一脸笑,主动将两张庚帖及霍城五通观的批语拿在手上,仔细地详看了起来。
“老太爷!论起萧周两家动意议亲也已拖了多年了,我们这边算着后日的日子就不错,我会让马护卫代行下小定。毕竟当今看萧家还是看得极紧的,也就只能先委屈了令孙女。在下保证待将周六秀迎回云州拜堂,她该有的萧家嫡媳尊荣半分不减。”
曼云的下聘事明面上将以马护卫为其内侄求亲而行,萧泽并不出面。萧周联姻不宜张扬,其中的道理周显能理解,也就应声许了。
“待等三月十八,由小六亲迎了令孙女跟我们一道回云州。您看可好?”
“三月十八?这也太急了些了吧?”,周显力图保持平静的脸上终显出了一丝惊愕。
“老太爷!这日子应该不算急了,我们要拖着,那俩小的不就急坏了。”,萧泽笑着,笼着袖子里的一封书信轻斜着向外露了个星。
在江北与弟弟分开,萧泽嘴里说着由萧泓先把自个儿的女人搞定,他带人慢慢走着。但身为长兄总归对没有任何liè_yàn经验的小六不放心,一路加紧地偷偷追来,几乎是和萧泓前后脚进的霍城。
但要是没萧泓的留书打底,萧泽也不会擅自登了周家的门。
萧泓信中只说要陪周家女出门进香,可看在萧泽眼里自有解读。
眼前肯让他进门提亲的老头子应当也是一样的!萧泽敢赌在他对面的周显也同样得到相似的信息。结亲事要讲门当户对知根知底,若没看在两个“私奔”男女的面上,两家的旧怨哪能如此简单地说放就放。
周显轻轻地暗叹了口气。正如萧泽所想,前两日,曼云行色如常自挎着包袱跟着萧泓离了雁凌峰的消息,他一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萧泽立即掐住点派人上门约了求亲日,周老太爷已要拖着病体直接出门去追孙女了。
“好吧!三月十八日。他们是先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