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茶歇间。
李承招呼两人坐下,那位年长的拍拍沙发座椅,感慨一句,“恁(你们)港人揍是会过日子。这椅子揍是巴适(舒服)!”
那位年轻短发男,将手中编织袋哐当一声,放在玻璃茶几上,看得李承心惊肉跳。
“你咋不细(小心)点嘞!糙手糙脚的,啥日子能懂点事嘞!”年长者随即骂道。
“没事没事,我们看货!”李承连忙摆手插话,“俩位贵姓?”
“贵啥贵?我叫水根,他是阿奎。”那位叫水根的年长者,又抬头对侄子喝骂道,“莫点眼力劲!恁还不把家伙掏出来?”
“水根叔,听口音,中原省人?”在等候阿奎解绳索的时候,李承笑着问道。
“对嘞,你这小伙子见识长,还能听出口腔?”
这话说得李承翻翻白眼,中原口音极具特色,听出来就算见识长?
不知道这土夫子是原本就这样,还是装的——最起码他没有回话,自己来自中原哪里。
水根从怀中掏出一包无烟蒂的芒果香烟,咧嘴露出黄牙笑着,还顺手让给李承一支,被他摇头拒绝。
结打得很死,那叫阿奎的土夫子,忙活半天还没解开。
见水根又要开口骂人,李承连忙拦话,“水根叔,明人不说暗话,你的东西怎么来的,我还是要问一句的,太黑,我不能收!”
“黑?什么黑?这些东西,都是地动(地震),自己露出来,我和阿奎捡回来的。”水根好似被侮辱般,对李承瞪着眼睛。
这话漏洞太多,不过李承不打算追问下去,这只是例行问话。
“来路我不问,只是……如果交易谈定,我们可以是要签交易单的。水根叔,带身份证了吗?”
这位土夫子眨巴眼睛,貌似无辜,“啥子身份证?还要那玩意?咱庄子都没办身份证呢。我画押成啵?”
李承无语,这家伙明显是装傻充愣,骨子里精明得很。
反正自己要交易单,是防备有人追查,到时候自己可以推脱,画押就画押吧。
不过,李承起了警觉之心,借口拿剪刀,去隔壁办公室,将茶歇间最新安装的监控设备打开。有些事情,还是准备的更周全一些才是。
监视器里,那位“水根叔”正在快速和年轻人说些什么,似乎在叮嘱,那年轻人不停点头,时不时回头看房门那边,不知道俩人商量什么。
等他回到茶歇间,那位水根叔依旧坐在原位,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似的。
李承暗自一笑,将手中剪刀递给阿奎,“用这吧,利索。”
“好嘞!谢谢!”那叫阿奎的年轻人,抬头看了李承一眼,接过剪刀。
“兄弟这脸……?”李承就势看看他那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脑袋问道。
“这丫?这小子笨,从楼梯上摔下来。”旁边的水根,连忙插话道。
李承微微一笑。
编织袋里面掏出四只布袋,听布袋里面东西磕碰茶几玻璃的声音,像是金属器,
“小老板,你上手?”水根叔伸手示意李承。
“那就不客气。”
李承褪下面前的布袋,眉心稍蹙,很快将它推向一边,又拿过第二只布袋……四只都是青铜器,造型典雅端正,铜绿斑驳,有股子古朴味道。
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上次展会上见的物件,而且眼前这四件东西,只有一件有些意思,其它的,都是赝品,还是近期仿制。
李承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尊圆形青铜器上,外形像圆鼎,火锅大小,双耳圈足,这是“镬”。
镬其实是一种“锅”,是专门用来炊煮三牲牛、羊、豕的鼎,又分为牛镬、羊镬、豕镬等。因祭祀时需用整体或半体牲肉,所以镬鼎形体都较大,以便能容下整牲。
在春秋战国时期,这种大鼎通常都是有高等级墓葬中才会出现,并且只随葬一两件。
著名的司母戌大方鼎就是镬鼎。
眼前这只圆镬,只是小镬,又没有铭文,算不得珍品,更接近“羞鼎”——古时候用来盛放羹汤、肉酱等调味料,所以又叫做羞(馐)鼎、陪鼎,一般体型较小,市面上较为常见。
至于其它三只,李承连上手都不愿意,他太清楚这几只小鼎的来历!也太清楚这些赝品青铜器如何作假!如果他自己出手,比这三件还要逼真!
他不仅知道这些赝品的来历,还猜到眼前的“水根叔”来自哪里。
大名鼎鼎的“烟涧村”啊!
中原省四大造假圣地:东都孟津南石山村的唐三彩;禹县神垕镇的陶瓷器;东都伊川县烟涧村的青铜器;南阳镇平县石佛寺镇的古玉。
无论是贾郑亭还是罗根,都和这四大圣地产生过交集。
“还有吗?”李承探头朝编织袋那边看看。
那位叫阿奎的,看看水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货我们肯定还有,但小老板,生意是不是该一桩桩谈?”急切之中,那位水根叔连普通话都利索很多。
“那行,两位先报价吧。”李承颇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翘起二郎腿问道。
“拢共四件,不二价,二十万港纸!我也是瞧恁顺眼,就卖点船票钱。”水根抽着香烟,喷出一口浓雾,说道。
这价格,如果四件全是真品,绝对低,可是,三件是一文不值的当代仿,那就另说了。
“呵呵!”李承笑笑,追问一句,“你是说,单件五万港纸?”
水根没想过李承的用意,直接点头,“你可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