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说得很多,其实有关李承的信息,啥也没有。
“哦?真是年轻有为啊!幸会!”胡腾虎变化极快,立即起身,笑眯眯向李承伸手。
李承与他握握手,“幸会!”
他旋即转身对另一边的一男一女点点头,“我们还是看货吧?”
这行为举止,挺傲的,其实是李承不想多聊——聊得越多,自己可能透露的信息就越多,未来面临报复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他的举止,让那位胡腾虎鉴定师有些哑然,望向陶庵。
陶庵依旧面带微笑,朝他压压手,“老胡,威尔斯鉴定师在珐琅器方面,很有见解的。”
又对胡腾虎身边的那位工作人员招呼道,“小徐,去拿副手套来。”
桌子上摆放着放大镜和激光手电——用来查隐裂和暗纹用的,白手套也有,可已经被胡腾虎用过。
“两位稍等啊,这器物毕竟价值很高,我们双方都要慎重一些不是?”他微笑着朝那对男女点头解释。
从进门后,陶庵的目光就没停歇过,可不仅仅关注鉴定师胡腾虎,眼角余光同样没放过两位典当人。
这一男一女,表情看起来都很平静,男人一副无所谓,随你鉴定的表情,可坐在里面的女士,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几根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轻轻敲击。
这一小动作,让陶庵的怀疑再度加重。
李承同样在观察,他瞥了眼那个男人的右手,虎口位置有茧,手指粗壮。这种人,要么经常拿武器,要么经常掐泥——泥坯干了之后很拉手的。
很快,那位叫小徐的员工,送来手套。
其实,有很多器物,在鉴定可以不戴手套,但典当行不同,为了表示对客户的尊敬和对器物的看重,典当行一般都会要求鉴定师鉴定物品时戴上手套。
李承左手戴上手套,右手礼节性的向器物的主人示意自己准备上手。
拟抵押的物品,就摆放在茶几上,难怪陶庵说是珐琅重器。
这是一只高达五十多公分的掐丝珐琅多穆壶。
多穆,源于藏语董莫-或多穆,原意是盛酥油的桶,多用来搅拌或盛酥油茶。
藏族工匠改进工艺,将桶状多穆加上手柄和壶口,缩紧腰围,成为贵族能放在桌面上倾倒的壶状用具,即现在所看到的多穆壶。
左手穿过壶柄贴住壶身,没带手套的右手,执珊瑚拗,将壶盖取下,扣在一旁,然后又协助左手,将壶体平置于手掌上。
李承心底暗叹一声,果然是骗当!
珐琅器鉴定,有自己的特殊性。
多穆壶在清三代时,宫庭多有制作,每一只可谓都有宫廷档案记录,来源很清晰,去向也很清晰——要么赏赐给蒙藏贵族或者佛头,要么皇帝皇后自用。
清三代,一共制作了三十七件不同工艺的多穆壶,其中,康熙朝八件,雍正朝四件(全赏赐给蒙元佛头),剩下二十五件,都是乾隆这位“十全老人”下令制作的。
手中这件多穆壶,工艺上还是可以的,复合了景泰蓝、錾刻、玉雕、蒙镶、金银器制作等众多工艺门类。
壶盖上有红珊瑚宝珠钮,颈部有龙首鱼尾壶柄和龙首流;壶身三朵缠枝莲鲜花分三列有序排列;壶底、壶腹及壶口均为錾刻花纹,上镶嵌有玉石红珊瑚、绿松石和青金石多颗。
难怪他们要骗当三十万美元,就这壶本身,工艺加成本,没有两万美元,绝对下不来。
好好的工艺品绝活不干,为什么要售假?
破绽在哪儿?
在壶身底边附近的“大清乾隆年制”上。
李承单手一掂量,就感觉重量不对,这只壶是铜胎!
乾隆朝制多穆壶二十五,仅有早年间制作了四只壶是铜胎的,而这四只,两只在东瀛杏雨书屋主人兵卫家,一只在上博,一只在沈城故宫;剩余的二十一只,九只银胎,十二只k金胎!那一只都要比这只份量重!
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这次鉴定,看似简单,却是无数资料熟记熟背的结果!
所以,想要鉴定眼力高,肝书肝资料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