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有大恐惧,又有几人能勘破?
饶固庵坦然承认,刚才见到卢老,感同身受,心中胆怯,误入迷障,并向吴耀忠、吴楠生、卢家道歉,向秦朗和医护人员致谢。
李承站在师傅身边,师傅和人握手致歉致谢,他陪在一边鞠躬。刚才的情形,他真的害怕了,从未有过的沮丧和害怕。
天堂和地狱,一线之隔,现在老师安好,他算是一步跨入天堂,感谢得诚心诚意,尤其是秦朗和卢老太太。
他已经从师傅口中,得知这位秦主任的来历,还真是大神一尊——卫生部特聘中医顾问,传说中的“紫禁城御医”!
秦朗最早学中医,后留学苏盟,师承名医世家——汕头包家。
包家是闽省龙岩著名的中医家族,到清同治时,包家行医已经六代。
清末闽乱,包育华携家带口,移居潮汕,创善德堂,悬壶问诊,名噪潮汕。包育华四子,包识生、包究生、包仰山、包德崇各个英杰,俱成一代名医。
其中包识生一脉,更是一代圣手,他算得上真正的悬壶济世。
三十二岁,包识生著《伤寒论章节》,其六经辩证论,纠正了以前一些医家的谬误,引起医学界的重视。
1916年,他与中医界余伯陶等同行在沪成立神州医学总会,创办神州医药专科学校,自任教务长,主讲《伤寒论》等课程,编有《伤寒病讲义》、《诊断学》等教材。还创办神州医院,作为学生实习场所,同时还主编《神州医药学报》,大力弘扬祖国医学。
识生在沪二十多年,一面行医济世,一面培养造就中医人才。其所培养的弟子中,有一批人后来成了著名医家,其中就有中海浦东人秦伯未——解放后卫生部特聘中医顾问。
秦伯未,就是秦朗的父亲!
秦伯未已经开始接触西医并融合到诊断中,到秦朗时,他实现中医西医并行,中医功底深厚,并留学苏盟学习六年的西医手术,六十年代,就接替父亲的位置,成为新一代御医。
饶老与秦朗的父亲秦伯未相识,故此也认识秦朗。
特聘御医,并非坐镇中南海的日常问诊医家,而是遇到疑难杂症才会进京的,他的正式职位是羊城301yī_yuàn中医院主任,同时兼任高级养护病区的主任,也就是卢老所在科室。
铜磬破迷障,神一般的手段。
今天若不是恰好他当值,自家老师的处境,危矣!所以,李承对秦老格外感谢,鞠躬时恨不得以头扣地。
“行了小伙子,别说你师傅固庵和我多年老相识,就是普通病人,我也要出手相救的,没必要这般作礼。”秦朗摆摆手,又对饶老笑道,“你这弟子心性不错。刚才那样子,双眼通红,恨不得噬人一口,我都担心他别也迷障了。”
他还真没说错,刚才李承已经处于迷障边缘,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不能理智对事。
“这孩子,虽愚鲁些,不过,赤诚之心还是有的。”饶老的语气虽谦逊,可目光中是满满的欣赏与得意。
“固庵,你没事吧!”有人挤开人群,声音焦急,是吴楠生,身后还跟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羊城301yī_yuàn的院长杨鹏举。
吴楠生刚才陪同饶固庵来医院后,直接去院长室处理点私事,接到消息有点晚,心急之下,直接把院长杨鹏举拉过来。
等两位老先生匆匆赶来,饶老已经恢复,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下——饶固庵在羊城出事,他和杨鹏举,同样也会遭受物议,301yī_yuàn更会遭同行嘲笑。
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杨院,吴先生,我们就不打搅固庵了吧。他刚恢复,还是多歇歇,养养精气神。”秦朗笑着出言劝阻了众人。
李承恨不得抱着这位秦老师啃一口,这话太及时了!他也看出,师傅略有疲态,只是做弟子的,不好开口。
秦主任这么一说,其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吴楠生哈哈一笑,“对!对!固庵,我送你回宾馆歇息一会吧。”
饶师没有拒绝,点点头后又扭头对卢老太太说道,“我还想去给卢老哥念一段《心经》。还请嫂子带路。”
这要求提出,李承心一揪,怎么还去?连忙抓住师傅的胳膊。
卢老太太一怔,劝道,“固庵,老卢已经知道你的心意,就不用再去了。”
刚才已经够担惊受怕的,她也担心再出事。
哪知,这次饶师很淡然的摇摇头,“得秦老弟相助,我也算经历生死迷障,生死而已。嫂子不用担心,我的事我自己清楚,这次肯定没事。”
语气中,有着股说不明道不白的洒脱,给人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感觉。
卢老太太不敢答应,眼睛盯着秦朗。
秦朗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抱拳拱手致贺,“没想到,固庵先生能因此事勘破生死,劫后生!可喜可贺。”
吴楠生常年居于高位(曾任粤省一把手),眼界开阔,见识广博,而且文学修养深厚,很快也反应过来,同样扬声祝贺道:“畏生死者,生死至矣;不畏生死者,生死远矣!固庵先生的修行,定能再进一步,升宗,指日可待!确实可喜可贺!走,我陪你去看看卢老哥。”
他是老革命家,语气中自带豪迈,透着一股子潇洒大气,不像秦老说的隐晦。
一时间,吴耀忠和杨鹏举,包括卢老太太,都向饶固庵拱手致贺。只余下一帮小年轻,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升宗?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