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三件日式古董,来到富丽酒店,下来迎接的,是临宇山人。
昨晚回去之后,李承努力的翻阅记忆,终于确定,这位胖胖的中年人,正是临宇山人。当然,此时他还是没有正式的收藏斋,自然也就没有临宇山人这个未来会扬名中华文博圈的号。
富田雅孝,六十年代末进入不言堂帮工兼学习,七十年代开始收藏中国古董,并在坂本五郎的帮助下,进入东京美术俱乐部,成为正式收藏人。
李承从不掩饰自己是个很现实的人,只是,如果对方看不透,那就怨不得人。很显然,这位富田助理,对他很有价值,因此他的态度非常好。
“实在是太感谢!”李承将怀中包装七福神的纸盒,让给富田雅孝,自己左手砚台,右手鼠志野陶杯,很轻松。
“能得到坂本前辈的赞赏,富田先生的藏品,一定很丰富吧?”李承一副很熟络的模样,在迈入电梯时,随口问道。
“胡乱收藏了一些,不值一提。”富田那张圆脸上堆满了谦逊的笑容,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一位助理。其实他从八十年代初就已经创业,有自己的公司,资产十亿日元级别。这次来港,只是想要重新跟随在老师身边,沉淀一下自己而已。
“下次去东京,不知道是否有幸欣赏到富田先生的藏品?”李承笑着试探了一句。
富田态度虽好,可话语还是谨慎的,“我非常乐意与您这样优秀的人交流,砥砺前行。”
李承微微一叹,富田的表现,再次印证,玩古董的,就没有傻子。看来,想要套他的藏品,难度很大。
有名有姓有联系,总会想到办法的。
先放一放吧,应付即将见面的坂本五郎,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坂本前辈,您好!”
再次见到坂本,他已经摘掉头上的那顶尼帽,露出头顶的地中海,还有一圈花白的头发,正坐在房间的茶案前,品味着弯弯的乌龙茶。
“不用客气,你不是东瀛人,无需遵守东瀛那一套繁琐的礼节,其实我也不喜欢。”他微笑着伸手示意李承坐在他的对面,眼睛落在李承带来的三件物品上两秒钟,再度笑笑。
“谢谢坂本前辈。”对方虽然这么说,可李承却不能这么做。
坂本五郎用镊子夹起一只茶盅,用清水晃晃,沥干,帮李承倒一杯乌龙茶。
做完这一切,他擦擦手,斯条慢理的笑着说道,“李生,如果我说,我对日式古董不怎么感兴趣,你会相信么?”
“信!为什么不信?前辈您这前半生,都在经营和收藏中式古董。”李承似乎没听懂他意思,也似乎没意识到这句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利索的点头。
他这一手,倒是让坂本有些莫名其妙,不是来卖货的?
不管对方怎么想,该警示的还是要警示,即便是多余的。
他曾担任两届东瀛美术俱乐部的理事长,而这家机构,有点类似于中国收藏家协会。此外,他还是“桃李会”的创始人,“青山会”“大泽交流会”“福元会”“茶源会”的名誉理事,而这五大协会,基本上涵盖东瀛艺术品全类别。
无论是基于公心——不期望日式古董因为经济原因大量外流,还是基于私心——现状挺好,他熟悉且能掌控,坂本五郎都不希望有人将手伸进东瀛古董市场并搅乱它。
那天李承与高田时雄通电话时,高田正在举行“上彬谦信白虎印品鉴会”,而坂本五郎与几位应邀而来的古董商,就在现场。
电话中,李承说的是两件,可今天带来的是三件,如果算上在东瀛出手的两件……也就是说,他在短短两个月内,发掘出六件珍品级的日式古董。
这种人的潜力,太可怕了!
所以,即便李承暂时看起来没有这份资本,也没有这种打算,但是他太年轻,又对日式古董有着惊人的观察力,坂本还是希望能提前告诫一声——别做搅局者。
这是坂本此次来港重要目的之一。
李承默默的喝着茶汤,他的心理远不是表面那么平静。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从进门第一刻起,他就感觉到,坂本五郎似乎对自己有敌意,所以,在坂本五郎提到他对日式古董不感兴趣的一瞬间,他改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东瀛有的是对日式古董感兴趣的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没有炒作日式古董的心思,有的只是想要物尽其用,尽量多从东瀛人身上放血,即便东瀛古董商不愿意出高价,但不代表他们不愿意用高价值的中国文物进行置换。
想到这,李承主动后退,微笑着颔首,“今天拜访坂本前辈,主要还是为师傅寿宴的邀请而来,不知您……”
“非常感谢你的邀请,我很乐意出席庆祝宴会。”这次,坂本五郎很爽快的给出答复。
李承随即从挎包中掏出一份文青色金丝压边的请柬,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低头,将请柬平举过头顶,“感谢您出席!”
这是很正式的邀请。
坂本五郎起身,接过这份请柬,颔首回礼,“我一定准时出席!”
这件事处理完毕之后,李承重新坐下来,似乎松了口气,捋了捋袖子——今天是正式拜会,应泰勒要求穿的长袖衬衣,伸手拿过那只和砚的木匣,笑着说道,“今天来拜见前辈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希望能向前辈求教几处疑惑,还请不吝指教!”
说完,他正式的跪坐在坂本对面,叉手行礼,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