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西,李桑,你又遇见北陵义光大匠的佳作?”富田雅孝的声音很惊讶。
“很侥幸,我遇到一套北陵山人款号的金物作。想要和您请教,这位北陵山人,是否就是千家十职中金物师六代目,中川吉右卫门(赖方)的外门弟子北陵义光?”
“请问是茶道金物作么?如果是茶道金物作,您就不用介绍。如果不是,还请李桑能尽可能详细的介绍遇见的物品么?”富田雅孝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承的问题,而是询问起物件的款式与印记。
电话声音不是很清晰,李承说得很慢。
沉静几秒后,传来富田的声音,“李桑遇见真是好运,我粗略判断,这些应该是北陵义光大匠的手作。”
结论没什么意外。
李承对他刚才提到的“茶道金属器就不用提”这话不解,马上追问,“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这里有什么典故?富田桑,没有什么忌讳吧。”
电话那边沉默两秒后,呵呵笑道,“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只是为尊者讳,大家不愿提及而已,倒也没什么忌讳。”
富田雅孝笑着解说,“北陵义光大匠,早年是赖方大师招收的一名火工(冶炼金属器的工人),在赖方大师未曾许可的情况下,学得赖方家族的金物作之道……”
原来是偷师啊,这确实挺招恨的,难怪不允许制作茶道金物作。
正当李承以为找到答案时,富田的话语继续传来,“赖方大师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将北陵义光大匠收为弟子,可是又出现了一点小变故。”
额?还有变故?李承没有出声询问,只听电话中陆续传来富田的声音,“赖方大师的儿女赖方杏子,原定是嫁给中村家的喜三郎大师(千家十职中涂师/漆艺),可在与北陵义光大匠接触的过程中,两人产生不合适的情感。”
喔噢,不仅偷艺,还偷了师妹。
“中川吉右卫门大师为平息中村家的怒火,最终做出将北陵义光驱逐山门的决定,并没收北陵大匠制作茶道金物作的权力。”
“故此,北陵大匠终其一生,未在打制一件茶道金物作。”
又长见识了,李承知道北陵义光,但还真不知道这些隐秘,而这种真实的隐秘故事,往往能在鉴定中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富田雅孝刚才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茶道金物作”,如果李承回答是,那一准就是赝品。
富田爽朗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桑现在应该在中国,这么说这套金物作是您在中国遇见的?请恕我冒昧,在未曾见到具体资料前,不能为它估值,暂时也拿不出来交换方案……”
他直接认定李承打这个电话,并非请教,而是为双方的交易。
这么说也没错,可李承还有其他意图,“富田桑,我有点事想要请您帮忙。当然,如果您感觉为难,也不影响我们双方的后续合作。”
红叶陶瓷在东瀛,欠缺的是真正盟友,而不是西蒙原先接触的那些利益合作者。
西蒙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智慧,而在于他的心机过重,交朋友始终隔着一层,致使他真正的朋友,并不多且不在东瀛。
李承的心机同样很重,但在“舍得”一道上要比西蒙认识更深,和他交易过的对象,并不认为那是坑,即便是被“坑”最厉害的土方成倾也不会,这让李承在东瀛口碑不算差。
富田雅孝并不是最传统的古董从业者,而是企业收藏家,他对东瀛古董行封闭现象的认知,与古董从业者并不相同,或者说没他们那么保守。
正是基于这一点,李承想要从他那里找到切入口。
“李桑说说看,能帮忙我一定尽力。”富田那边的回答,也留有余地。
“事情其实富田桑也知道,上次和坂本前辈……”
上次和坂本聊加入东瀛美术俱乐部一事,富田雅孝也在旁边,在饶师的寿宴上,李承也将西蒙介绍给他们师徒认识过,故此,李承将事情原委简单说说,富田就明白过来。
这件事……涉及到东瀛古董圈,富田有点纠结,他需要问道师傅,只得含糊的回答道,“李桑,对您遇到的困惑,我深表遗憾,这件事容我考虑几天,可以么?”
“我现在在国内,联系不是很方便。我可以让西蒙君直接联系您么?”李承并不认为这件事单靠自己的一通电话就能解决,还需要西蒙上门公关。
李承的这一要求,富田没有拒绝,呵呵笑道,“我很乐意接待西蒙先生。”
两人又聊了几句,再过段时间,富田雅孝也会来中国考察投资环境,联合纸业想要在中国投资生产厂,到时候再聚。李承也答应他,尽快将这套北陵义光的书房金物作的详细资料,寄送给他。
挂断富田雅孝的电话后,再度给西蒙拨过去,两人又商议一番,西蒙将在明后天登门拜访富田雅孝和坂本五郎。
李承这几通电话,打的手机发烫。
晚上六点,杰哥电话,四叔在酒店顶层房间,想找他聊聊。
开门的是今天见过的一位员工,三十来岁,叫不上名字,应该是四叔助理团队中的一位,李承朝他点点头,“四叔呢?”
那人声音很轻,朝内间努努嘴,“累了,在里间靠沙发休息一会。”
李加杰在外间茶室摆弄茶具,招招手。
“今天都见谁了,老爷子跑了一整天,你这国内事业部老总,不称职啊。”李承在杰哥面前坐下,嬉笑道。
“你不知道,深城的水太深、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