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是“天瑞”这款墨的由来。
康熙丁丑年,为康熙三十六年,那一年,康熙三征葛尔丹,斩杀逆臣,威慑塞外。
在回师途中,康熙帝作《凯旋言怀》诗,“黄舆奠四极,海外皆来臣。眷言漠北地,茕茕皆吾人。六载不止息,三度勤征轮。边拆自此静,亭堠无烟尘。兵革方既偃,风教期还淳。兴廉遵昔轨,崇文育群伦。所用惟才俊,非仅荣簪绅。尔俸与尔禄,脂膏出细民。永念固邦本,不愧王国宾。”
曹素功作为一名曾受过康熙御赐“紫玉光”之名的俯首文人,听到这则消息,非常开心,因此制作了“天瑞”这样的墨靛,以恭贺圣上。
据说,天瑞这两笏墨靛的背后,刻有康熙的《凯旋言怀》。
李承将两片封包纸小心拆开,露出两笏青墨。
好墨,色泽润亮,泛淡淡的青紫色,压手致密如石!
墨靛长八点五公分,宽两点五公分,厚度一公分不到。正面楷体描金“天瑞”,底部描金印“艺粟斋”,再看背部,果然又阴文描金行楷诗文《凯旋言怀》。
按理说,这两笏墨靛应该毫无问题,可李承却偏偏有些怪怪的感觉,一时间说不出来。
将这两笏墨靛握在手中,搓搓墨靛两侧边部,很润,有点石墨的滑腻,再闻闻大拇指,带有一丝淡淡的黑色松油色。
墨是好墨,只怕不是曹素功亲手所做,应该是乾隆或者嘉庆年间,曹家人所制。
李承又翻看封包纸看了一遍,心中大概有谱,不动声色将其重新包好,推还给张苏陵,随口赞了一句,“墨不错!”
张苏陵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如果李承看好这墨为真,那一定不会如此简单的夸一句。
不愧是古董世家出生,一句话就听出李承的判断,诧异道,“李老弟,你的意思…这墨不到代?”
他的问话,同样让站在台阶“偷看”的两位老先生愣了愣——距离有点远,又没上手,俩人还真的没法判定这墨到不到代。
李承再度笑笑,“墨很好,张哥这三万,不算亏的。”
这话不仅张苏陵、背后两位老者听明白,连桌上其他四位外行,也知道这墨有问题。
张苏陵匆忙将桐木匣打开,重新审定这两笏墨锭,依旧没看出破绽。
两位老先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凑热闹”的意思,不约而同转身下来。
其中一位瘦瘦的、个头只有一米六左右,却生的方面大耳,戴着一副半镶边眼镜的老者,直接向张苏陵面前的桐木匣伸手。
李承正好抬头看见老者,眼前的人影和压在心底很久的印象,再度重叠!
他腾地站起身来,躬身问好,“马院长,马老师您好!”
李承的一声称呼,倒是让这位老者伸出的手僵在那里,抬头朝李承看看,又推推眼镜,似乎想要看清点,“你是谁啊?认识我吗?”
张苏陵坐在最外面,这时才发现身边多了两位老者,他父亲是津门博物馆的研究员,对身边的这位老者也很熟悉,连忙腾身起来让位,笑着招呼,“马老,能遇到您真是幸运!”
老先生扭头看看张苏陵,依旧不认识,“你又是谁啊?”
张苏陵这一闪身,李承看到马老身后的那位,连忙再度躬身,“汪老师您好!”
这两位在中海古董古玩街,跺跺脚会地震的主——中海博物院馆长马成原,以及副院长王清正!
随着李承和张苏陵的起立,其他四人纷纷站起身,往里面挤了挤,给两位老先生腾出空位。
汪老比马老年轻几岁,脸狭长,同样戴着一副眼镜,头发花白。他笑眯眯的压压手,“没想到啊,我和老马这么有名?我俩就是过来凑个热闹,看看这款曹墨的。你们坐你们坐!”
他指指张苏陵,“你……我有点印象,是津门老张家的孩子吧?”
张苏陵连忙点头,“我爸张庆东。汪老,上次在津门,我还见过您和马老一面的。”
汪老又指指李承,“小伙子,你……我面生的很呢。”
“马老师好,汪老师好!家师香江饶固庵,弟子李承!”李承很正经的报出师门。
“你就是老饶的弟子啊,去香江两次都没见到你,什么时间来中海的?”马老推着眼睛,上下打量李承,语气如同对待晚辈,非常和煦。马老和饶师交情非常好,每次去香江,基本上都要和饶老见面喝茶的。
“禀马老,昨天晚上抵沪,原准备明天去中海博物院拜访您……和汪老的!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偶遇,真是巧了!”
“嗯,你明天去坐坐,我找你有点事聊。”马老抬抬手就把这事定下来,可怜自己与泰勒的二人世界,再度压缩半天。
老爷子又指指桌上的墨靛,“你说这东西不到代,怎么判定的?给我和老汪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