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承欣赏那只翡翠鼻烟壶时,杨福家中,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展开。
“三栋院子里面,所有东西都已经送回来。老涂,你还想着压价,这肯定不行!”杨福指关节敲击着方桌,咚咚作响。
“杨队别忘了,所有物品,都是因为我们发现有人掉包之后才返还的。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全还了?当初拍照片也不会那么细致,有些东西换了我们也不知啊!”涂玉明在尽力压起拍价。
“老涂,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杨福不干了,声音粗壮许多,“杨家屯的人说一不二,我让他们还,肯定全部归还的!你说的拍照不细致,那是你的事,我当初拦着没让你拍?”
老简坐在那里吧唧着旱烟袋,眼神闪烁,看这涂玉明和杨福争论,听到这话,他嗤了一声,“说一不二?那就不会有人掉包。”
一句话,怼得杨福气结,恼怒的拍着桌子,站起身指指两人,“老简、老涂,别以为津冀两地就你们两家做这生意,我就不信走一趟津门找不来几家古董贩子?还拿捏起我来?不愿意你们走!”
急了,掀桌子了。
秦禹连忙在一旁劝道,“哎呀杨队,你可能对这行当还真不熟,我在津门卖古玩,多少懂一些。这行当,玩瓷的有玩瓷的路子,玩家具的有玩家具的圈子,卖木料的更是自己一拨人,你想要找像老涂这样一把抓的,还真不多。”
“另外,别说不好找,就是找来的人,他们一定会比我们好说话?”
“杨队,说实话,我们老涂已经是好说话的,你就意思意思降一点呗,别一点面儿也不给。”秦禹在敲边鼓。
“杨队,我们百十多公里外赶过来可不容易啊。你说锁得很严密没人动过的院子,结果里面的东西被换得乱七八糟,任谁心里也不舒服啊,所以呀,多多少少也要将一些,算是给我们这些老家伙面子。”简胜奎的一位合伙人,也在旁边笑着说道。
古董商哪个不能说会道?软硬兼施之下,杨福精明过人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最后退一步,将每家院子的底价定在九十五万。
随着底价落听,开始商议暗标流程和规则,焦点刹那间转移到涂玉明和简胜奎两个团队身上。
“老杨,我看也别弄这么麻烦的一家家去落标,三合一吧。”涂玉明安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冒出一个让简胜奎和杨福都没想到的建议。
“三合一?老涂你的意思,二百八十五万起标?”杨福没来得及深思,只觉得这么做确实挺省事的,不过,他并没当场同意。
简胜奎吃惊的瞅着“老对手”,真没想到,这家伙胃口这么大?
认识十多年,谁不知道谁?他哪有胆气这么要求?三合一统标,不仅意味着要财力充沛,更意味着巨大的“出货”压力!难不成他又找到什么新渠道?
自己团队,这次来杨家屯,目标是两所宅院,一栋也不是不能接受,可现在听涂玉明的口气,连汤汤水水也没打算留给自己喝?
简胜奎气打不一处来,烟袋锅子在地上差点磕折,嘿嘿冷笑两声,“老涂,没想到你越老越狂啊!你就这么有把握一口吞下去?不怕噎死?”
“没钱你扫什么老宅子?”涂玉明这会翻脸比翻书还快,似乎全忘了刚才联合老简压杨福的事情,摆摆手一副鄙夷的模样。
说得简胜奎面红耳赤,这次来杨家屯,他们四个合伙人,还真没准备三家全拿下的资金——不是说古董商没钱,而是十个商人九个资本都压在货款上。
涂玉明如此、简胜奎如此,其实李承也是如——三人组公司压了他太多货款,否则也不会经常感慨“缺钱”。
简胜奎哼哼两声,瞥一眼杨福,“老杨,一锤子买卖,你知道意味什么吗?”
不愧是老/江湖,短暂愤怒之后,就找到突破方向。
杨福眨眨眼,醒悟过来,两家三轮争抢最后总价,肯定会超过一锤子买卖。
正想反驳呢,又见涂玉明哈哈一笑,“老简,只是探讨一种可能,不要当真。老杨,既然老简不愿意,那就按照原计划来吧。”
杨福恼怒的瞪他一眼,真是多事,差点害自己掉沟里。
张苏陵一直在旁边看戏,只是没看明白涂玉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可真的无用么?
简胜奎脸色黑的如锅底,烟袋锅子敲击在桌脚上,梆梆作响。他已经想明白为什么涂玉明来这么一出,暗自叹了口气,自己一行的资金老底,被那老家伙探得一清二楚。
张苏陵作为李承的“代表”,全程参与饭后的竞标,他看着杨福安排人拿出三只空白玻璃杯,放在桌上,杯身用黑笔分别标着1、2、3,便知道,今天最关键时刻到了……回头看看,李承不在,不由得抱怨,这家伙去哪儿了?
李承正坐在另一排的顶头四合院中杨喜荣家中,他们终于趁着杨军民回家看开标的机会,躲到这里。院子里没什么人,大家都去队长家看热闹,只有杨喜荣的父亲,还有媳妇在家。
“杨叔,这是两万块,你数数。”李承将两沓钞票推过去,顺手将那枚翡翠鼻烟壶拿在手中揉揉。这次,他面对的坐着是一位五十岁中年人,杨喜荣的父亲杨怀民。
“誒誒!”杨怀民还真的拿过去,和儿子一张张数起来,时不时还抽一张对着日光照照水印。
涂嘉隐蔽的翻翻白眼,回过头却发现,李承笑眯眯的盘玩着鼻烟壶,眼神似乎在不经意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