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球,前文已经解释过,随身挂坠的一种盛装香囊的球形饰品。五色旗香囊,就是在球面镂雕“五色旗”的香囊球。
“五色旗”启用于1912年1月10日,是中华民/国第一面法定国旗,直至1928年12月29日,国民政府北伐后才完全被“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所取代。
所以,这是一件具有典型民/国特征的香囊球,至于真不真,女孩子并不看重,只要好看有特色就行,反正又不贵。
“大惊小怪什么?人家都盯着你呢,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怪?”王蓉反拍女伴一下,那女孩朝四周看看,又吐吐舌头,两人窃笑着低头往前跑几步。
李承要是看见这个女人,绝对大吃一惊。
只是,这会他转到另一道的摊位——那边有一家摊位,可能起来晚了,正在铺摊——这种新来的摊位,可以看头货——没被别人淘过的。
摊主是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男人在放货,李承站在旁边盯着,手电筒在一件件新拿出来的货品上扫着,女人在牵扯平整铺在地上的毡毯。
“老板,往后退一步,让我铺齐啰。”女人抬头看看李承,说道。
“哦哦,不好意思。”李承没注意自己挡了对方的摊位,连忙往后退一步。
他退一步,他身后的吴伟和周典,同样也要往后退。
旁边的一位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怀抱一只瓷瓶,直愣愣的往周典身上撞。
“阿典,小心……”吴伟和周典相对站位,瞅见有人撞过来,连忙提醒。
没等吴伟说完,对方直接撞上周典的后背,周典下意识一个扭身,单手抓住身手年轻人的不知哪个部位,直接侧身,一个背摔,将那年轻人直接掼到地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如果没有那声清脆的咔嚓声,李承都想要为周典的这套流畅的反袭击擒拿鼓掌。
可是,这声咔嚓脆响,让对方碰瓷成功,有点麻烦。
没错,刚才那一幕,全落在旁观者李承眼中,他直觉的认为,对方是在碰瓷。
“哎呀,疼疼疼……疼死我了!”那被摔在地上的年轻人嗷嗷叫几声后,很快发现怀中的瓷器裂成几片,顿时坐在地上嚎哭起来,“啊……我的瓷器!我家的宝贝!”
碰瓷,这是一项颇为悠久的诈骗传统。
传说是穷困潦倒的八旗子弟想出来的方法,手中或提笼架“鸟”,或端着蝈蝈罐、或者拿着老旧“名贵”瓷器,行走于闹市之中,瞅准机会,让擦身而过的的车马或行人碰一下,手中的物品摔在地上,或鸟死、或蝈蝈跑了,或瓷器碎了,他就能以此为由,讹人一笔钱财。
这招很灵的。
作为地地道道的京城人,且是八旗后裔的老舍先生,1922年教师时,就曾经遇到过“蝈蝈碰瓷”一事,并且还为那只名叫“绿袍大将军”的蝈蝈赔偿两块大洋,那是他整一个月的薪水。
这件事还被老舍先生写入《多鼠斋杂谈》一文原稿中,只是在二次删改时删掉了。
那位年轻人嚎啕大哭,吴伟没处理过这种事,有些手足无措,周典更是急得挠头。
看热闹的无处不在,很快一大拨人,将那年轻人和李承三人围住。
李承确信,刚才那年轻人是在碰瓷,自己眼睛没花。
虽然周典后退一步,但他和那年轻人之间至少有两步的间隔,对方并非直走,而是斜着跨出去一步,直接撞在周典身上,就等于主动往周典身上凑,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碰瓷这类事情,李承“经历”的多了,心中并不慌张,他没有着急先和这年轻人说话,而是抬眼看看周围的人群——类似的碰瓷,一定会有“好心人调解”。
等了片刻,窃窃私语者很多,说碰瓷的也有,但就是没人露头“说和”,这让李承有点奇怪。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李承似笑非笑的蹲在那个年轻人面前。
年岁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短平发,看人眯着眼睛应该是近视眼,尖下巴,人精瘦,衣着普通,难怪能被周典轻轻撂倒。
“医院就不去了,我家的瓷器……我爷爷让我来卖的……”那小伙子坐在地上,夹克衫衣袖直接抹眼睛,哼哼唧唧的,看起来挺难过的。
演技很高明啊,李承嘴角翘翘,说道,“古董古玩我也不懂,要不,咱报警处理吧。”
对于碰瓷者来说,第一怕的就是警察。
孰料,那年轻人听着李承的话,迟疑片刻后,同样点点头,“我也不太懂,那就报警吧。”
我嘈!骗子不怕警察?这什么骗局?李承挺诧异。
眼光瞥见这年轻人怀中的瓷器,一只蒜头瓶,颈部开裂,腹部又被压成几片,很难修复。
刚好瓶底的那一大块,从他衣襟滑落到地上,叮当作响,李承便捻起来,打开手电筒照照内外釉面、底款,一愣。
我去,现在碰瓷都这么狠?成本这么高?
这呢嘛是真家伙!
乾隆白地明黄釉卍纹蒜头瓶,虽然个头不大,但绝对是官窑精品佛供瓶!
白地明黄釉瓷器很少见的,这是皇族专用色,难不成这家伙不是故意碰瓷?是真的不小心撞上周典结果被周典直接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