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是从铜红釉开始。
铜红釉是一种以铜铅料为主,配合青釉的混合釉料,在一千三百度的高温时,这种釉料不仅呈现神秘的各种釉裂纹,譬如蚯蚓走泥纹、冰裂纹、鱼子纹、龟背纹、蟹爪纹、飞瀑纹、兔豪纹、蛛网纹等等,在釉色方面更是出现一种奇异的“窑变”,形成一种似是而非的意境图画,有人物、动物、山水、风景、传说故事等等。这种变化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欣赏时能引起人的无穷遐想。
这种未知的不可复制的“双色釉窑变”效果,受到赵佶的嘉奖。
钧瓷一举名动天下。
一扇通往神秘美学的大门被推开,钧窑瓷器开始全面发力,此后,他们又创烧出月白、湖蓝、天青、豆绿等单色窑变釉;天蓝红斑和奶白紫晕两种二相窑变釉;丹红、海棠红、霞红、木兰紫,丁香紫等复色窑变釉料。
“入窑一色,出窑万彩”,是对钧窑瓷器最恰当的描写,因而也给他们赢来“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片”的市场美誉!
两宋的灭亡和钧官窑停烧,使钧瓷遭受重创。
元朝统一中国后,钧窑曾一度复烧,但丢失的技艺再也找不回来,元钧瓷一般较为粗糙,不论造型还是釉色都根本无法和宋钧官窑相比。
因此,元仿钧窑器是最好辨认的。
明代也曾经官仿过钧窑,窑口并非在禹州,而是苏省宜兴和粤省石湾窑两处。两者仿制的效果,较元仿钧要好一些,前者称“宜钧”,后者称“广钧”或“泥钧”。
宜钧釉色以天青、天蓝居多,广钧以蓝取胜,广钧中有一种在蓝釉中流淌雨点状葱白色的品种,人称“雨淋墙”,甚是闻名。
两家明仿钧窑,在釉料方面很单一,其瓷器造型与宋代钧官窑有较大差异,用一个鉴定行业非常喜欢说的词来形容——“气度不够”!
因而明仿钧窑,也不算太难辨认。
清仿钧窑器的水平是最高的,主要窑口在景德镇,但是,清仿钧,严格意义上不叫“仿”,而是创——他们对不可控的窑变进行大幅度改良,创制出一种“窑变花釉”,上釉料之后,瓷器放在窑膛中,无需窑变也能产生绚丽的窑变效果!
钧窑之美,美在不可测,清仿钧窑,要啥效果配啥窑变花釉,你说,这还叫仿钧窑么?
清仿钧窑器的釉色特别融合自如,像一幅唯美的万里江山图,婉婉而来,没有宋钧的天然窑变所特有的那种“骤然冲突”和“突然变化”,两者在意境上差别很大。
因而,清仿钧窑器,也不是特别难鉴定。
李承上手看了大约五分钟,又拿着放大镜,对足底露胎、檐口、冰裂纹等几处气泡看了看。
将方觚放在桌上,李承笑眯眯问道,“刘老板,丹尼尔那抠门的,给您报多少?”
“报多少我也不卖。”刘富安同样笑眯眯,将方觚装回木匣中,合上盖,起身作势要拿走。
李承伸手按住木匣子,“刘老板,明人不说暗话,您这件钧窑器,我很喜欢,你报个价,合适我拿下,不合适,我立即走入。”
“李老板真要?”
“当然!”
刘富安伸出两根手指晃晃,“三十万,美元!”
八百四十万新台币……啧啧,难怪丹尼尔为压价跑了几趟。
不过,李承准备试试能不能再还一点,如果压不下来,他也打算拿下,因为,这件钧窑四方觚的底部右侧,有一个“艮”字刻花款。
这是为政和七年,宋徽宗建万岁山时特别定制的钧窑方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