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期的时间里,我有意躲着琰儿,尽可能的不去见她,不去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这件事比我想象中完成的还要容易,纵然是一墙之隔,一个学期里我们也没有见几面,她如过往一样,在人前光鲜亮丽,而我在暗处,试图收拾好自己。
不过偶尔还是打过几次照面,不是在教学楼里,也不是在那条一到秋天就会满地落叶的小路上。只是在校园里,很偶然的见了几面,琰儿还是跟以往一样,优雅,端庄,大方,漂亮的裙子,繁复的装饰,还有精心设计的妆容,这让她所到之处总是响起不加掩饰的赞美,也让她总是全场焦点。
只是,这寥寥数眼之中,我总觉得她面容上脂粉要比以前更厚,而她的眉宇之间,似乎总是缠着一抹说不明白的忧伤。
每逢见面,当晚我必大醉一场,于是日子长了,杯中那清亮的酒液,也在灯影摇晃间变得浑浊,逐渐的没有了味道。
我逃了一个学期,不去主动找琰儿,琰儿也不主动找我,只是刘少总会有意无意间跟我提起琰儿的近况,说起她和哪个组有了合作,说起她最近的作品,说起很多的鸡毛蒜皮,说起很多有意无意。
他说一句,我的心就抽搐一次,然后他再说一句,我的心就如同通过电流,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冬雪慢慢消融,春花慢慢凋零,夏蝉破土而出后又死在树上,我的心慢慢的麻木,和已经变成花花公子的刘少渐渐地相似。
只是我知道,自己放不下,刘少也放不下,刘少希望我能够早些想好,希望我能成为琰儿的归宿,只是他不清楚我心中的千疮百孔,我也不知道我的这颗心,还能够承载多少的感情,能还给琰儿多少的感情。
转眼间季节入夏,一个学期就要结束,只是时间,也逐渐的靠拢了我和琰儿初见的日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的记忆越发活泛,在蝉鸣声中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到那条红色裙子在眼前摆荡,也能看到琰儿的一头青丝,在背后悄然散开。
我本以为我的心早已如同死灰,却没想到不过是季节性冰封,于是我暗自轻笑,想明白了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的酒来麻痹胸膛中跳动着的心,明白了为什么它总是抽搐,明白了为什么偶然相遇时,虽然刻意逃避视线,但还是想要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个弯,再也看不见。
可能,这就是放不下,但是时过境迁,我仍就找不到勇气去见她,去站在她的身旁。
在学期的尾声,我突然很难静下心来,尤其是在每晚准备入睡前,没有理由的心神不宁,没有理由的呼吸急促,然后没有理由的想哭,没有理由的,就在心中想起某个身影。虽然每晚冲凉时我都不开热水,可是即便那寒冷的水从肌肤上游走而过,心中的躁动不安始终不可安宁。
无奈,我只能在校园里随意的走走,尝试消耗掉那些用于思考的能量,尝试让自己的心在疲惫中变得平静,然后换来一夜好梦。
起初,这是有效的。校园里的人不多,星夜下,只有为数不多的情侣藏在黑暗之中,你侬我侬。我听着路旁树上的蝉声,在树影下闲庭信步,感受着带着凉意的风从皮肤上轻柔的拂过,似乎安抚着一切的躁动,安抚着心脏的轰鸣。
这样的方式简单,美好,而且有效。很容易的就淡忘了自己是谁,同时也忘记了自己身上背负着的许多许多,于是我自然的以为这是夏夜的安宁,是属于我的安宁,想要沉沦其中静静睡去,可是我没想过,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安宁的心总有一天要起博安,就像是海面上不会终日平静一样。
那是一个路旁的树木早已枝繁叶茂的一天,宽大的叶片在月光的照射和夏夜的晚风摆荡间静谧而悄然的发出声响,美好而又安宁。
我坐在树影下的长椅上,心里没来由的出现一阵悸动。风静静的吹过,我没有理由的想哭,只是感觉泪水突然的涌上来,滋润了我那因为发烫,而有些干燥的眼。
我的心里有些迷茫,我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不去思考,还是有些光影出现在脑海,还是有些声音轻柔的触动着鼓膜,于是我的眼中又是一热,让我只能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风声从耳边吹过,感受着那清凉中裹挟着的,夏日白天的余温。
我知道,我在梦想着一场邂逅,在这种黑暗而又隐秘的时节,等待那个女孩坐在这张长椅上空缺的位置,然后静静的依靠在我肩上。可是这样只能是一个幻想,我很清楚,等到我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这点感情都会在理性的压迫下消泯,重新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
于是我尽量不睁开眼睛,让黑夜中的一点残光进入瞳孔,只让温热的眼泪慢慢流出,洗刷我心中那些不好说出口的不甘和落寞。
在那个夏夜的晚上,我几乎就要在长椅上沉沉睡去,可是巡校的校工发现了我,让我从那个美梦中渐渐清醒。于是我知道,我和她终究是错过,终究是没了可能。
校工把我从长椅上扶起,问我的学院和寝室,在黑暗中他没有看清我脸上的泪痕,我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和他说我不过是坐在长椅上有些困了,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我想他大概是带着质疑的眼神扫了我两眼,在一阵犹豫后才放我离开。
他远去的时候我有些庆幸,因为那时我的心里已经一团乱麻,而睁开的眼睛看到的也是一片迷朦,而在他远去之后,我就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