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活着时还好,爷爷揍他。自打爷爷老了,他就没人管了,我妈也打不了他,他就得了把,家底差不多都让他赌光了。”
“他平时都赌些什么?”甄永信问。
“赌什么,牌九,麻将,骰子,样样都好。”
“他哪来的钱?钱不是你妈掌管的吗?”
“是我妈掌管的,可他在外面欠了赌债,人家就找到家里来要债。那都是些三猫野兽,我妈怎么应付得了?”
“那你为什么不劝劝他呢?”
“劝他?劝得了吗?他口臭牙硬,你说一句,他有十句在那儿等着,狼心兔子胆,惹了乱子,欠下赌债,就不敢回家了,写下欠条,直等讨债的人走了,才敢回家。”
“照这么说,要治他的赌瘾,也不难。”甄永信自言自语道。
“怎么?姑父有办法治我爹?”
“等我慢慢想出办法。”二人边说边往闹市区去了。
一日过去,又是无所收获,晚上回来吃了饭,甄永信和宁凤奎坐在正厅喝茶。闲谈间,甄永信无意中提起在奉天时,曾结识一位号称赌神的高人,自号南柯山人,此人常年寄居在太虚观里,轻易不赌,赌则必赢,自称握有操盘秘笈,是一位老千高手。宁凤奎听了,两眼放出光来,不等甄永信说完,插嘴问道,“兄弟能帮我?把我介绍给那高人?哪声怕学来一两手也成。”
“恐怕不容易,那人清高得不成样子,从不拿正眼看赌徒一眼,我不会赌,又略通道法,趁他修行间歇,和他说得来,才结了交情。”甄永信故弄虚玄。
“看在兄弟的情份上,他不会不给点面子吧?哥也不求多,只学一两招就中,要是他愿意,让哥去侍候他都行。”
“哥说些什么呢,”甄永信笑了笑,说,“他身边的道童一大堆,还用得着你这么大岁数的人去侍候?”
“哥不是急着要学些着数吗?”
“这样吧,我给他写付封信,试一下,看看能行的话,再让你去找他,行不?”
“中!中!”
当夜,甄永信写了信。一应事项,罗列清楚,第二天一早,到邮局寄出。
一个星期后,邮差敲门,送来一封奉天那边的回信。信是南柯山人寄来的的,信中除了一些叙旧的客套话,还提到高人近来也有北上收徒的打算,拜托甄永信帮忙网罗门徒,并将收徒广告的原件附在信中,请甄永信帮着到报社刊登,或手抄后到街上张贴,广告中称:本山人体恤上天好生之德,痛心世间贫富不均,愿传授包赢不输法,以救贫贱,了却世人致富之心愿。特将毕生探求积累各门博弈致胜宝典,倾情奉献与入门弟子。凡门中弟子,一经授予,保证包赢不输,若输丝毫,以一赔十。弟子入门登记事宜,自今日起开启,凡欲入门者,请携带一张免冠二寸照片,到某某处找某某人,免费办理入门证。未尽事宜,办证是时另行告知。
宁凤奎读罢,大喜过望,一个劲儿感叹道,“这下可好了,这下可好了,发财的时机来了。”
甄永信问,“哥可知道,这哈尔滨,什么地方宽敞,一下子能容下千儿八百人聚会?”
宁凤奎翻了几下眼珠子,说,“三江茶社就行,那院子敞亮,那里面有个书场,平日听书的,人多的时候,怎么也有千儿八百人的。”
“那好,明天我去那里,把租场的事谈一下,今天我先把街招写好,明天哥带着,到一些赌场外面张贴,顺便告诉一下熟悉的赌友,让他们到时候都去;琪友明天到报社去一下,让他们把广告登出来,给他们二十块大洋,让他们把版面弄大些,放在显眼的位置。回来时,你再到印刷厂去一趟,让他们印制一千张入场证。”
一切吩咐停当,便开始研墨裁纸,誊写街招。
事情办得顺顺当当。第三天上午,甄永信带着宁凤奎父子到了三江茶社,给一心想获得包赢不输秘笈的赌徒们办理入场证。到了三江茶社门口,看见社门口挤满了人。甄永信往茶社借来一套桌椅,只一个上午,一千张入场证全部发放出去。
眼看开班收徒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突然一天中午,宁家又收到邮差投递的一封信函,信上的发信地址还是奉天,拆开封口,读了开头,甄永信眉头就皱了起来。信是南柯山人寄来的,信中说,近日忽染重病,去哈尔滨开班授业之事,恐难成行,好在他事先已做了提防不测的准备,把包赢不输秘笈写好后,密封放置箱中,如果甄兄愿意帮忙,可来奉天蓉,在预定开班授业的日子,将秘笈授予心诚的弟子,弟子带回家中,洗浴斋戒三日,焚香九拜后开启,就会得到本山人的真传,效力一样的灵验。
甄永信把信读了一遍,一言不发,将信递给宁凤奎,宁凤奎刚读了开头,脸色变得苍白,手里的信纸抖动着,在屋里转起圈子,“这可咋整?这可咋整?他这不是害人吗?叫我在哈尔滨还咋做人呢?”宁凤奎无心往下看信,把信纸丢给儿子,把刚才的话说了又说。
琪友看了信,悄悄把信的内容告诉了母亲,女主人知道了,毫不在意地嗔斥丈夫,“你咋就做不成人啦,不就是一个先生来不成了?平日你输了那么多钱,也没见你做不成人,反倒活得好好的,只是把家底儿折腾光了。”
“懂啥呀?你个老娘儿们家的,那街招都是我贴出去的,朋友们也是我告诉的,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