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和浦道:“王爷,你……你真的放我走?”朱权道:“施大夫,你乃本王幕宾,怎说的好似王府囚犯一般?此行倘见到尊师,还望转述朱某思慕之情,如蒙尊师不弃,便请至寒舍一会。”施和浦心中激动不已,诺诺连声。朱权道:“本王俗务羁身,请恕少陪。时照,叫薛忠来送三位客人和施大夫出门。”
虞先生出园领了那老仆忠叔过来,几人拜辞了宁王,正要往东出园,朱权忽道:“薛忠,你真是年老颟顸,怎好带客人从偏门走?”薛忠闻言一惊,战战兢兢地道:“老奴糊涂,王爷恕罪。”转头带四人向南出了别院正门,旋即将朱漆大门紧紧阖上。
四人行出数里,景兰舟长吁一口气,笑道:“今番虽有几分波折,总算请到施大夫出马,骆师姐吉人自有天相。”骆玉书微微一笑,道:“但愿如此。祝兄弟,莫非你早就认得王爷么?”他见适才宁王有意不让他们穿过东院,多半是怕被外人见到树海。后者当日在桐柏山被无为宫救走,此刻竟在宁王府中现身,只恐朱权同无为宫十之八九也脱不了干系;又想到宁王特意嘱咐不让手下揭开祝酋面具,诸般蛛丝马迹皆指向二人或许相识,便向其发问试探。
祝酋此时已然除去面罩,笑道:“我自然认得王爷,可惜王爷不认得祝某。两位一听到王府中藏了个叫甚么树海的鞑子便如此吃惊,这人到底是谁?”骆玉书听他张口便推得一干二净,皱眉道:“也没甚么大不了的,是我在边关认识的一个蒙古朋友。”他不愿在施和浦面前多谈此事,以免后者卷入风波。祝酋闻言一笑,也不多问。
骆玉书见祝酋行事虽处处透着诡异,但此次能将施和浦平安带出王府,其人确是居功至伟,若非对方及时出手,非但在场诸人尽皆性命难保,景兰舟下场更必惨不堪言,念及此处,心下便即释然,笑道:“祝兄一诺千金、守信重义,大恩不言谢,骆某今日欠你一条性命。”景兰舟笑道:“景某倘若落入‘百爪玄蜈’手中,只怕要死上好几回,如此说来,我欠祝兄之命不止一条。”众人闻言大笑。
施和浦道:“祝兄弟,原来你武功如此高强,可骗得我好苦!”祝酋握住他手道:“施大哥,你我苔岑之交、一见如故,小弟虽向你隐瞒身分,胸中实无二心。我是怕大哥知道了我的来历,便难与小弟放浪形骸、煮酒言诗了。”施和浦奇道:“此话怎讲?”
祝酋叹道:“小弟是无为宫的护法尊者,大哥的仇家又恰巧是本教长老,我怕大哥疑心小弟接近你是不怀好意。”施和浦哈哈一笑道:“祝兄弟,你这便瞧不起我了。你我义气相投,难道施某就交不得无为教的朋友?”祝酋笑道:“大哥说得是,是小弟拘俗了。”两人四手紧握,相视一笑
骆玉书见施祝二人情义甚笃,心下不由想到义兄罗琨,暗道:“此二人均是重情重义的好汉,正所谓知音难觅,不当以正邪之分一概而论,实在难得。惜哉!今不见羊叔子、陆幼节之雅量逸情,诚古风之难追也。”笑道:“这回不用松筠道长出面便请出了施大夫,倒省去他一番气力。不过依在下愚见,明日长生宫之约仍是要赴。”景兰舟道:“不错,请到施大夫只可说初有小成,要找林前辈想来仍颇不易;道长武功盖世,他既肯出手相助,那是再好不过。”
骆玉书沉吟道:“‘蝰蚺神君’及管长老皆非易与之辈,但松筠道长既是后者至交好友,他如肯替我们说话,管前辈想必不会为难我们,倒要提防游天悟在暗中下毒。”祝酋摇头道:“管墨桐欲夺《药鼎遗篇》,岂肯因道长之故善罢甘休?这事没那么简单。”骆玉书点了点头,问道:“施大夫,不知尊师到底在何处隐居?”施和浦道:“我只知恩师现在苏州,藏身于太湖七十二峰,至于他老人家到底住在何处,只有到了那儿慢慢再找。”
三人听说林岳泰竟在苏州,不由皆是一怔。景兰舟自幼长在南直,知那太湖巨泽横跨两省、地连三府,烟波万顷一望无际,实不下洞庭、彭蠡,更兼沿湖群山环峙,故有太湖七十二峰之说,要在其中搜寻区区一人,实不啻大海捞针,愕然道:“太湖中千峰万屿,若真无半点头绪,怕不要找上数月,这却有些难办。”施和浦愁眉道:“非是施某有心隐瞒,恩师为了躲避师叔,连我也不知他老人家定居之所,只知是在太湖隐居。”
骆玉书微一沉吟,道:“无妨,既知林前辈人在太湖,慢慢去找便是,舍妹的伤势一时半刻也还支撑得住。”景兰舟心道:“若能让无为宫举众相助搜寻,倒可事半功倍,只是这一来管墨桐也必得悉,却恐反害了林前辈。”心中忽而一凛,暗道:“我竟如此想再见冼姑娘一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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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说话间回到南昌客栈,顾青芷迎上来道:“你们如何去了这么久?这位可就是施神医么?”施和浦道:“在下正是施和浦,不知姑娘是……”骆玉书道:“施大夫,这位是江夏霹雳堂顾堂主的千金。”施和浦一惊道:“久仰,久仰。”也不知是说久仰其父大名还是顾青芷本人。
骆玉书又替他引见了岳素及赵扬,赵扬拱手道:“景少侠、骆将军,恭喜两位马到功成,从王府请得施神医相助,小人连半分力气也不曾出,实是惭愧之至。诸位之后要寻林老前辈,赵某本也当随侍效命,只是在下本领低微,又有马场帮务未了,只恐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