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比赛随着岳剑平和李天道极具风格的对局,悄悄落下了帷幕。
而岳剑平就算在下午赢下东东和钱囍,也很难拿到第一。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觉得,象棋的乐趣就是与不同的人交手,在成与败中不断成长,从而成为一个顶尖的棋手。至于现在乃至于今天的成败,他倒是看得开。
只是,在他走出会场的时候,竟然意外的遇见了他的师父。
那位很少出现在公众媒体不修边幅的王怀古,居然难得穿上了一身正装。
他拍了拍岳剑平的肩膀,像往常一样调侃的说道:“喝点?”
岳剑平沉重的点了点头,默默地跟着师父的身后,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当然这个“喝点”自然不是喝酒,而是师父喝酒,徒弟喝饮料。
一生浪荡不羁的王怀古大师,有两样东西,堪称是他人生的最爱。
一样是酒,一样是棋,他可以一天不吃饭,但他却不能一日没有酒,他也可以独自守在一个小乡村教书半生,可他同样也不可一日没有象棋。
或许也是知道自己师父这性子,岳剑平乖乖的在开饭之前,给师父先倒上了酒。
酒是小超市买的,三块钱一小瓶,但这三块钱的酒放在现在所在的饭店里却可以卖上五块十块。
当然,若是放在更大的饭店里,卖个二三十甚至四五十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同的地方,就能决定酒不同的价格。
这是一句耳熟能详的话。
也是李怀古最爱念叨的话。
平时的李怀古,总是会揣着这三块钱的酒,出入不同的地方。
这些不同的地方,大多也都是大大小小的饭店。
一般的饭店都不允许自带酒水,这仿佛是整个行业的“潜规则”。
但这份潜规则,在李怀古大师面前,形同虚设。
毕竟,这位下了一辈子棋的老人,这一生都在打破着“潜规则”。
只是,大多时候,他的勇气,不,应该说是“坚持”或是“执着”,却让他在自带酒水这里,连连碰壁。
本就不修边幅相貌丑陋的他,带着三块钱的酒,走入稍微高档的饭店,都会让许多没有眼力劲的服务员以为他是个流浪汉而对他多上几分关注。
那写在明面上不让自带酒水的几个大字,恰恰又可以成为借题发挥的借口。
也每当此时,李怀古总是会泯一口小酒,和他们讲述着大小道理,但现实的道理,永远也大不过拳头。
以前的李怀古可没少因为此事被撵出饭店,可他就是一头犟牛,认准一件他所认为是对的事,他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李怀古还是李怀古,而那些不让自带酒水的饭店则是倒的倒,黄的黄。
至于那些没有眼力劲儿的服务员也从青葱少年变成了社会上历经过人情世故的中年人,他们吃过了苦头,也看过了不公。
甚至那些不公出现在他们头上,他们想的不是反抗,而是接受。
只是在他们接受的同时,偶尔也会想起李怀古这个倔老头,佩服着他一直坚持,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勇气”。
“不同的地方,就能决定酒不同的价格。”李怀古今天运气不错,这家饭店不仅让自带酒水,看着李怀古掏出自带的酒,还递给了他一个杯子。
他很享受的抿了一口酒,随后又说道:“但酒的本质还是几块钱的酒。”
“他不会因为不同地方设置的不同的价格,而让自己本身具有超越小超市的价值。”
“如果想让酒拥有超过小超市的价值,那就必须,提升自己。”
“华丽的外包装,必不可少,精致的瓶子更是必备。当然,最主要的就是酒的口感要比之前的醇厚。”
“不然,他还是之前三块钱的二锅头。”
岳剑平很少听到师父会这样去形容酒,他耐着性子继续听着师父又抿了一口酒,所说的话。
“华丽的外表装,就像一个人的外貌,外貌越美丽的人,越容易得到消费者还有市场的青睐,甚至很多人买东西,都是买椟还珠。”
“精致的瓶子,也像一个人的金钱地位,越是漂亮的瓶子,越是容易让人期待。”
“可是,没有内涵的酒,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毁掉华丽的外包装和精美的瓶子。”
“也毕竟,酒这个东西,得放。”
“放的越老的酒,越香醇。”
李怀古说着说着看向门外,也不知道他这些话,究竟对谁说,究竟为了谁而说。
“可是,您喝的酒,却是没有放过的二锅头啊。”岳剑平明白自己的师父说这么多是为了开导自己,可是,他又望着师父手中的酒,他忽然觉得师父所说的话,没有让人信服的yù_wàng。
“是啊,所以,他才值三块钱。”李怀古大师大笑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值三块钱,所以他才会舍弃华丽的外包装和精美的瓶子,只用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去装着他愤怒不甘,心酸,还有那颗永不妥协的心啊!”
李怀古拿起了酒,一饮而尽,他感受着喉咙里的辛辣,满意的眯着眼睛又说道:“酒,可以香醇,也可以辛辣,最后看你的选择。”
“你是愿意做辛辣的酒?还是做香醇的酒?”
“无论你选择什么,都不要忘记了,酒的本质始终只是酒,它的味道,百味杂陈,像是人生,也胜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