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杏围在纪沉鱼右边,文杏站在纪沉鱼身前,两个人一人一句,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文杏是在大姑奶奶房里,知道得不多。碧杏是在王氏房里,听到不少。一五一十学完,丫头颇为得意,其实她知道的不过就是:“老爷骂太太,太太哭!”
纪沉鱼心里一沉,为什么事情骂王氏?明天王氏会不会迁怒?再一想自己没有差错,又有纪老太太在,放心不少。
打断丫头们还在的絮叨,纪沉鱼并不愿意多听纪四老爷骂人的话。不管丫头们听得真,还是不真,改天学出去让人知道,王氏只会恼怒自己,并无多出来的好处。
“去洗洗,就来睡吧。”纪沉鱼故意岔开话题,对着大门道:“咦,守门的妈妈怎么不回来?”文杏又小嘴儿快,不乐意地道:“姑娘不用念叨她,她一到了大姑奶奶房里,就说上一通的奉承话,把姑娘您呀,说得一文也不值。她说一年到头没有假,累了辛苦了也不能歇着,又夸大姑奶奶在家的时候,人如何如何的和气,大姑奶奶一喜欢,就说,如今你在我房里,我分外照看你,你回去吧,家里歇三天再来。”
纪沉鱼微微而笑,心想谨慎还是对的。奶娘是自幼的,两个丫头年青心热,也好笼络,守门的这个妈妈上年纪,贪酒要财,不是自己笼络得起。
幸好没有在这里收买丫头,结自己一个小私派。
暗自庆幸自己没冒失,纪沉鱼忽然想起,问道:“守门这妈妈,是以前服侍大姐姐的?”文杏撇嘴:“可不是,又爱吃酒又爱小便宜,大姑奶奶出嫁,没有人要她,她就到了咱们房里。”
纪沉鱼忍不住一笑,伸手拧一下文杏的小噘嘴,打趣道:“你呀,快去洗了来睡吧。”
“好,”文杏答应着,眼波在房里一转,奇怪地问:“这桌子上辣椒,我收拾了再洗。”碧杏也问:“姑娘弄这些,可做什么呢?”
纪沉鱼正在回话,奶娘从容先回答:“四姑娘说天气冷了,有点儿辣的吃着暖和,这不,我自己弄了些,免得到厨房上要,没得让人说话来听。”
这就掩盖过去,文杏和碧杏还说明天一起再弄一些。
主仆睡下,一觉到天明。去给纪老太太请安,见四老爷来,和往常一样,陪着母亲说笑。王氏来,眼睛明显肿着,带着心神不宁。
纪老太太一早就知道夫妻生分,装作没看到。王氏怯怯不敢就走,侍立在旁。不时掀掀眼皮子偷看四老爷,纪四老爷总不理她,王氏再垂下头,暗自伤心。
家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姑娘们不敢久站,辞出来各自回房。纪老太太原本想和王氏说孙女儿亲事,王氏心绪不佳,也没法子说,只是闲话。
纪四老爷回过母亲:“下午去大姑爷家。”就出来往外面来。心头第一件事,就是许王选侧妃,会允老世家的女儿参选。
四老爷揣着银子,一行走,一行寻思着找什么人打听最稳当。
街上行人拥挤,虽然是秋末冬初,四老爷硬挤出一身汗。取帕子擦拭额头汗水,一抬眼见王大宝和个青年,说说笑笑往酒楼上去。
选妃的消息是王大宝最先知道,想不到法子打听的四老爷一想,一个人在这里犯难没用,不如跟着这小子,兴许有点儿门路。
他们去的这酒楼四老爷去过,墙板不关风不说,年青人又从来嗓门儿高。得,纪四老爷一合计,跟他们后面听听去,兴许说自己想听的话。
王大宝约朋友说的,还就是许王选侧妃的话。他认识的这个人,母亲是许王府里管事人。平时仗着王府里势力,在外面干点儿坏事,也能法不律他。
心里揣着四表妹的王大宝,只想赶快把这事问成了。第一,四表妹到了手;第二,免得两位姑母,一位嫁到武家,一位嫁到纪家,这两位见天儿让人来催促:“可问了没有,快去打听!”
一进包间,酒菜还没有到,王大宝就敲桌子:“快说,这事儿是真是假,何处听来?王爷的亲口话不是?王爷说话,你是哪里听来的?你母亲听的,中间传话有没有错?”
他一气问上十几个问题,听话的人不耐烦。听话的这小子叫侯兴,眉头一紧,眼睛似瞍非瞍,肚子一挺,险些把桌子顶出去,嗓门儿更高:“你嚷什么!侯爷告诉你的,还能有假?我们王爷,哎,你满都城里打听打听,能文能武,会上天可入地……”
“上天的是黑老鸦,入地的是甲鱼。”王大宝放低声音,和他笑骂。冷不防衣领子被侯兴拧住,这一位着了急:“走,你说谁呢?去见我们王爷,咱们说理去!”
王大宝连连告饶:“哥哥,兄弟我一向嘴贱,这不是着急听事儿。你知道,我爷爷有两个女儿,我呢,就有两个姑母。这两个姑母,嫁谁不成,一个嫁到武家,是个老世家,一个嫁到纪家,是个老世家。”
想想王氏早几年不让自己抱表妹,王大宝往地上重重吐一口:“呸!老世家,外面看着光,里面快精光!这不,王爷选妃要在老世家里选,我这个外甥,得为姑父上上心!”
纪四老爷刚巧到隔壁,听到这一句,气不打一处来。姑父要你上心?他忍忍气,低声要过两盘子菜一壶酒,侧耳到板壁上,听这小子如何为自己上心?
“安陵国知道吗?”侯兴重归座位,大大咧咧,撸袖子摸耳朵,好似坐不住。王大宝嗤地一声笑:“提起来人人吓三跳,怎么,又要打起来,依我说,咱们总打